許璟被疼的渾身顫抖,他很清楚自己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就像當初他們挑斷溫疏晏時那樣。
“好了,你去割吧,我瞧着。”溫疏晏懶洋洋地出聲,示意徐一沉去割肉。
徐一沉為了活下去根本就不在乎許璟的死活,許璟才是害溫疏晏的人,而他隻是被脅迫的。
走到許璟面前,隻聽到許璟罵了一句,“賤人!”
徐一沉并未去聽,扯下許璟的衣服開始一片一片的割他的肉,那鮮血就像水一樣,不斷的流淌。
不過片刻間,柱子下就已經成了一片血潭,而那血還在不斷地流下來,同時還往周圍流。
慘叫聲不斷地傳來,其中還夾雜着咒罵聲。
溫疏晏隻是笑看着這一幕,他還以為這兩人有多深情,原來也就這樣。
可惜了,可惜他這個好徒兒對人家用情至深,不顧自己是否同意就将人帶回了绮夢崖,而現在人家也可以為了活下去而放棄許璟。
在這時,可能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許璟出聲,“師尊我錯了,師尊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
以前隻要他認錯溫疏晏就會答應他所有條件,所以他覺得自己現在認錯溫疏晏也定不會再殺他,畢竟他清楚溫疏晏喜歡自己。
隻是溫疏晏卻是一句話未回應,看着他被一點點的淩遲。
一隻手被割的隻剩下骨頭後又換另一隻手,緊接着又是兩條腿,最後才是軀幹。
若說徐一沉一開始還有些鎮定,可看着許璟被剔成白骨他下刀的手都在發抖,甚至他不敢擡頭去看許璟。
他很清楚許璟暫時還死不了,甚至可以說是溫疏晏不讓他死,要他剔到許璟身上不能再剔了為止。
可就是這樣,他才更是恐懼。
與此同時,他的頭頂傳來聲音,是許璟的。
壓抑着痛苦,他慢慢出聲,“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他不會放過你的,黃泉路上我等你來陪我。”說着笑了起來。
隻是這抹笑很快又被劇痛所取代,慘叫着出聲。
徐一沉不敢停,溫疏晏會不會殺他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停下溫疏晏絕對會立刻殺了他。
他不敢停,隻能不斷地割許璟的肉,聽着他的慘叫聲。
那血一點點的往溫疏晏的腳下流淌,在即将碰到他衣裳的瞬間,溫疏晏便嫌棄的擡起腳整個人都坐到了凳子裡側,避開了那些血,竟是連碰都不願碰那些血。
随後,他道:“真髒。”然後才繼續看着許璟被剔肉的模樣,幾乎身上都已經成了白骨,及其駭人。
而他也在看到這一幕時笑了起來,就像是眼前發生的事是什麼好笑地事一般。
很快許璟便承受不住活活痛死了,咽氣的一瞬間,魂魄快速逃出體内。
但溫疏晏早有準備,幾乎在魂魄逃出去的一瞬間快速将其抓了回來,在許璟恐懼的目光中直接将其捏碎,而後便又嫌棄的用絹帕擦了擦手。
同時又見徐一沉顫巍着過來,在到他面前後整個人都跪了下去,而後哆嗦着出聲,“仙者……我已經把他的肉都剔幹淨了,現在可以放了我嗎?”
“自然,我溫疏晏說話算話,你既然是被脅迫的,我自然不會怪罪與你,你走吧。”溫疏晏擺擺手示意他走。
徐一沉看不透溫疏晏的意思下意識擡頭去看他,卻見他盯着自己看。
真的要放自己走嗎?
下一刻就聽到溫疏晏再次出聲,“還不走嗎?莫不是你也想當我這绮夢崖主人?”
也是這話,徐一沉終于是回過神,“我這就走,多謝仙者放我一條生路。”說完也不敢停留,快速起身就往門口跑,生怕自己跑慢一步溫疏晏就會反悔。
隻是他剛跑出去兩步,卻見一道紅光拂過,一條血色的紅線直接纏上他的喉嚨,同時紅線又爬上他的臉,銅錢串在紅線上,碰撞時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
就見溫疏晏快速一施力,瞬間紅線将徐一沉的臉切成了數塊,脖子處也随之斷裂,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一顆眼珠子就像是死不瞑目一般掉在地上,瞪着溫疏晏,好似是在訴說為什麼。
溫疏晏起身,“我說走可沒說你能跑,把我好徒兒挂我绮夢崖門口,他既然這麼看重绮夢崖自然也是要給他個機會看着我绮夢崖,至于那些肉都拉去喂狗,真髒。”說完又是一臉的嫌棄。
想成為绮夢崖的主人他作為一手教導了許璟的師尊自然是要滿足他,橫豎都是看,那就在绮夢崖門口看着。
也讓世人看看,他绮夢崖到底是誰做主人。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剛剛已經沒了動靜的徐一沉屍體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就見他的脖頸處有一團團的紅線正在攪動,鮮血也在不斷地湧出來,把他的衣裳完全染紅。
但屍體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隻是拖着滿身是血的屍體開始一點點的撿起地上的那些肉。
徐一沉的腦袋被‘千絲萬縷’纏成了一堆的碎塊,屍體麻木的一點點将那些肉塊撿起,之後又去撿柱子底下那一堆肉片小山,格外吓人。
而屍體也隻是在撿肉片,接着再抱着那些肉片去喂狗,宛若行屍走肉。
溫疏晏此時心情極好,清理完了門戶他自然是高興的。
一步步走回那個高位,待坐在高位之上他便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嘹亮,身子也不由得往椅背上靠,而後整個人躺在了椅子上,背靠椅子扶手。
“痛快,真真是痛快!”他大笑着出聲,那臉上的鮮血還未洗去,竟是襯得他有幾分瘋癫。
而青衣上的鮮血也随着他的動作變得更加清晰,鮮紅刺眼,可他仿佛不知一般。
腳上的明燈鈴緩緩傳來聲響,叮叮當當回蕩在大殿之上。
空蕩的大殿上,這抹笑聲夾雜着明燈鈴的聲音,竟是顯得有幾分孤寂,久久不曾消散。
*
逍遙山地處仙靈寶地,仙氣缭繞,山中靈植旺盛,乃仙家修煉之聖地。
此山中有一仙門,名喚逍遙門。
門内弟子數千,人才輩出,更出得幾位早已飛升仙界的真人,可謂稱得上是修真界第一仙門。
每隔一段時間仙門大比,吸引衆多資質聰慧之人前來拜師學長生之術。
仙靈洞府外守着兩名身穿藍衣的高階弟子,正前方又行來兩人,一人身着淡藍色衣裳為逍遙門中階弟子,而另一人身着白色衣袍為逍遙門低階弟子。
此時天色已晚,正是弟子交替之時。
“兩位師兄,今日辛苦了,夜裡便交由師弟來守。”中階弟子恭敬的出聲。
兩名高階弟子點頭,同時還伸了個懶腰,道:“走吧,這會兒去興許還能趕上食堂,不若便隻能去小廚房了,我可做不好飯菜。”
“說的是。”另一名高階弟子點點頭,而後去看中階弟子,“那夜裡便交由師弟了,師兄們便先走了,若有事可喚我們。”說完和兩位師弟擺擺手後,他們便禦劍下了山往逍遙門門内去。
随着兩人的離去,仙靈洞府外便隻餘下中階弟子以及低階弟子兩人。
微風拂過竹林,傳來陣陣瑟瑟聲,仿若樂曲一般動聽。
小師弟回頭看了一眼,見那洞府洞門緊閉,周圍纏滿了藤蔓,一側寫着仙靈洞府。
他是第一次來這兒,疑惑地去看師兄,道:“師兄,我們今日是要守着何人?”
既然這兒要守着,那裡邊兒定是有人,莫不是什麼大妖魔。
這一想,他又道:“師兄,裡邊兒關着的可是大妖魔?”
“莫要胡說,妖魔怎得可能關在此地,這兒是咱們逍遙門閉關之處,也是咱們逍遙門靈氣最盛的地方,等你到了一定境界無法再突破時也可來此地,師兄們也會為你護法。”師兄打斷了他的話,而後将此地嚴重一一告知。
小師弟明白,于是他道:“那裡邊兒是哪位師兄師姐在閉關?”
“都不是,是我們逍遙門掌門。”師兄提到自家掌門時眼中那掩不住的驕傲,好似說的不是掌門而是自己。
也是這話,惹得小師弟也是異常激動。
他雖然不曾見過掌門,可他從入逍遙門開始便經常聽到自家掌門的事,掌門是上一任掌門的大弟子,也是他們乃至整個修真界最有資質的弟子,是仙道第一人,離飛升隻一步之遙。
這讓他跟着師兄師姐們下山時那也是驕傲的很,時常都要提一嘴自家掌門,但真正接觸卻是現在。
根本沒想到自己隻是被臨時拉來護法,竟然護的是自家掌門的,頓時整個人都站直了,昂首挺胸,然後就警惕地去看周圍,一副有什麼賊人的模樣。
可把師兄給逗笑了,道:“倒也不用這麼緊張,咱們掌門還沒人能傷他,若有能傷他的光靠我們二人也攔不住。”
“嘿嘿。”小師弟聽着這話不由得笑了笑,而後道:“師兄,掌門已經閉關多久了,什麼時候才出來,我都還未見過掌門。”
有些好奇。
師兄想了想,道:“怎麼也要百年,掌門閉關到現在也不過才幾年,你若想見掌門那可有的等喽。”
“啊——”小師弟一聽别提有多失望了,自己進門也才幾年,沒想到掌門閉關也才幾年,算算時間莫不是自己入門那會兒掌門剛去閉關,現在要見得百年後了,當真是運氣差。
若是自己早些入門,說不定就能見到掌門了。
不過失望歸失望,還是老老實實的守着洞府。
夜幕下,整座逍遙山都陷入了寂靜與黑暗,可逍遙門内卻是燈火嘹亮,此時還能看到不少弟子正在練習禦劍之術。
仙靈洞府内同樣燈火通明,長長的甬道通往一處蓮花池,蓮花開的正盛,而蓮花中央是一處石台。
石台上坐着一名身穿紫衣的男子,頭戴蓮花發冠,額間被點了一抹朱紅,面若桃花,俊美非常。
此時男子正閉目盤腿而坐,似是在修煉也似是在休息,周圍安靜,隻有流入蓮花池内的清水傳來陣陣聲響。
正在這時,蓮花池中的男子快速睜開眼。
還未等他有任何反應,隻感覺額間傳來一陣劇痛而後喉間湧上來腥甜。
他快速側身,一口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落在池水中。
頓時一個花骨朵緩緩從水中探出頭,最後開出一朵金色蓮花,正是那鮮血所化,隐沒在周圍一片白蓮中到顯得有些醒目。
唇色被鮮血染紅,有些刺眼。
他也随之皺起眉,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迷茫。
好好的怎麼吐血了。
已經有千百餘年不曾受過傷,今日竟是吐了血,到是稀奇。
莫不是他太急心于飛升,因而生出了心魔,讓心魔給傷的?
正當他思索之際,一縷銀絲緩緩飄來鑽入他眉心。
同時,一幕幕不屬于他卻又屬于他的記憶開始在他的腦海中回放,就好似這一切就在他的眼前一般,他看到溫疏晏就在自己的眼前看着自己,然後問他要不要做同修。
看着這一幕,他不由出聲,“溫疏晏……是何人?”
話剛落,腦海中的記憶便又開始變化,有溫疏晏窩在他懷中笑,也有溫疏晏乖順的喚他君子,甚至還有他與溫疏晏雙修的畫面。
每一幅畫面都是那般的親昵,而溫疏晏時時常說着喜歡他的話,聲音好像都帶上了糖。
莫名的讓他的心尖有些熱,下意識他捂住心口,似是要确認這怪異的感覺是什麼。
直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答應溫疏晏做他的同修時,心中的熱意也變得愈發的清晰,好似快要從他的心口溢出來一般。
随着記憶的不斷回籠,那股熱意不減反增,捂着心口的手也因為這陣熱意不斷收攏最後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裳,就像記憶中溫疏晏總是喜歡攥着他心口的衣裳撒嬌那樣。
想要感受溫疏晏當時的觸感,也可能是想要壓下這陣不屬于他可卻又屬于他的異樣。
也是此時,他好似知曉這陣異樣是何意,他的神魂已經愛上了這個人,甚至還開始影響到了他。
千百年他都未曾對誰動過心,今日到是嘗到了情與愛。
隻是還未等他多想,卻見記憶再次發生了變化,電閃雷鳴間,他死在了溫疏晏的手上,讓溫疏晏一掌拍碎了身體,屍骨無存。
腦海中都是溫疏晏絕情的一幕,都是那滿牆的喜字。
雨水飄在牆面的喜字,竟是有紅色液體滲了出來,緩緩滑落牆面,就像是血水一般刺眼。
但那并不是血水,而是紅紙被雨水打濕後的褪色。
心空落落的甚至還有些疼,竟是有些茫然。
這會兒他也明白為何自己會受傷了,是溫疏晏那一掌,拍碎了他為自己神魂塑造的血肉,自然而然也就傷到了他的本體。
他離飛升隻差一步之遙,但這麼多年卻是遲遲無法突破飛升,他便讓自己的神魂褪去仙身去曆經凡人所經曆的世間之苦。
隻要能順利經曆一生,他想必能助他成仙,為此他還特意将神魂所在的地方設立了結界,其他人無法尋到神魂所在,也無法發現他結界之地,卻忘了神魂還能将人給帶來。
不由得有些失笑,救了個人,到是把心也一塊兒送出去了,最後還被這不知是哪來的山野精怪給殺了,這是他沒有算到的。
甚至都被人家殺了,他那神魂竟也無法恨溫疏晏。
雖說此行出了纰漏,但這男歡情愛也算凡人之苦,便也就罷了吧。
可他這麼想着,心間也是愈發的空落,竟是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心。
下意識他又去捂自己的心口,好似是想要把那陣空落壓下去。
可越是這樣心中的空落也就越發的厲害,就像荊棘一般在瘋狂的往他的心口上長,每長一分便疼一分。
不願忘了他嗎?
他竟是不知是神魂的念想還是他的念想,無法分清到底是自己動了情還是神魂動情影響了他。
“阿疏,我死了你可高興些了……”
幾乎是下意識,他念出了這一句。
也是這一句,他眼中的淚水緩緩落下,心間的空落抑制不住的瘋狂湧上來。
明明該恨溫疏晏,溫疏晏殺了他,可是他恨不起來,他想知道自己死了溫疏晏高興嗎?
若他高興,那自己便高興。
罷了,隻當是個劫吧。
在想到這些的時候,君漸行隻感覺渾身一怔,此時他當真是已經無法分清到底是自己被影響了還是真的動情了,想要去觸碰那個不知已經去了何處的人。
*
绮夢崖。
溫疏晏從座位上醒來,坐起身他就單手撐着下颌看着空空蕩蕩的主殿。
可能是剛睡醒,還有些茫然,打了個哈欠。
原本地上的肉片山和鮮血早就已經被處理掉,這會兒主殿内甚至連一絲血腥味都沒有。
他看着如此空落的主殿到顯得有些無趣了,幹脆起身也沒在主殿停留而是出門,準備去绮夢崖内走走。
好久沒回來,也不知他養的那些靈草靈果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