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城,别院内。
此處别院是溫若自己的資産,芍藥把他送回去後便回來安頓他們:“公子說若有什麼需要,請二位盡管提,千萬不要給我們怠慢的機會,清風城内局勢現在有些複雜,隻能暫時使二位住在這裡,我們公子身體不好,明天會再來的,請二位諒解。”
秋月白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他沒有意見那陸绯衣當然也沒問題。
第二天,溫若果然帶着人來了,一大清早就開始布置,說要辦一場酒席。
因為秋月白與陸绯衣身份的特殊性,宴會沒有請其他人——本來溫若是想把儲亦塵也叫過來的,但是他說自己有事,便不來了。
所以說是宴會,其實也就隻有他們三個人罷了。
溫若很高興,侍從們為二人斟酒,他也想喝兩杯,卻被芍藥攔了下來,他千求萬求才讨來兩杯溫過的米酒,很滿足的聞着,都不舍得喝了。
他歎了口氣,想了又想還是舉起茶杯:“我還是以茶代酒罷。”
秋月白平時很少喝酒,但也不是不能喝,今天高興就與溫若碰了一杯,剛喝完這杯陸绯衣也黏上來了:“同我也喝一杯。”
酒盞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秋月白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脖頸纖長流暢的線條在這一個動作中展露無遺。
陸绯衣盯着他,眨了一下眼。
酒宴過後,秋月白讨了幾杯茶來醒酒,他并不是很喜歡那種醉醺醺不清醒的感覺,即使是隻有一點點,也令人不舒服。
溫若很熟悉他這個習慣,看見他喝醒酒茶時覺得分外的懷念,笑得眯起了眼。
過了一會兒,秋月白還是覺得不太爽利,便提出要出去吹吹風。
堂内隻剩下了陸绯衣與溫若。
沒有秋月白在,其實兩人是沒話說的,他的存在像一個紐帶,溝通着彼此。
陸绯衣把玩着酒杯,四周靜悄悄,隻有着一些細微的走動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說:“……阿秋當年假死,想來溫公子是知情的。”
溫若端坐在榻上,愣了一下,随後微微一笑:“陸殿主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沒什麼,随口一說罷了。”陸绯衣也笑,笑容意味不明。
“這樣麼——我知道當年陸殿主也去過得意樓……不知那究竟是個什麼地方?”消瘦的青年咳嗽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抛出一個問題給他。
陸绯衣:“風景很好,也很無聊。”
溫若:“花海怎麼樣?”
陸绯衣“好極了。”
頓了頓他嗤笑一聲:“其下白骨森森……花都是從人的骨頭裡長出來的。”
溫若微微颦眉:“這樣可怕……那衣冠冢呢?”
“衣冠冢也是堆在白骨之上,高出旁邊一截,裡面什麼都沒有。”
溫若又笑了:“是應該什麼都沒有。”
陸绯衣說:“也絕對是什麼都沒有。”
“這樣看,殿主是早就覺得他沒死了。”溫若喝了一口熱水,慢條斯理道。
“猜測罷了。”
陸绯衣懶散的坐着,頗具大魔頭風範。
“隻是,我有一些好奇。”溫若放下杯子,雙手抄在袖子裡,貌似關懷的問:“殿主怎麼想到當年要去挖墳?還是阿月的——按理來說,你們應當不認識。”
“少主不知道我在江湖之上的威名嗎?春風殿陸绯衣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可,那些都是在你做了這些之後才慢慢傳出來的傳聞與名聲。”溫若抿嘴笑了一下道:“難道有起始倒轉的道理?”
陸绯衣搖晃着杯子,低笑:“你确實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溫若柔柔的說:“不能習武,就隻能練練心了。”
“是。”陸绯衣反問道:“——難道我就不能如其他人一般仰慕一個昔年名震天下的刀客嗎?”
“你?陸殿主認真的?”溫若問。
“自然是。”
他手輕輕的将被子放在案上,長腿蜷曲着,手托着下巴,眼睛掃過室内所有的人。
溫若讓芍藥将人都帶了出去。
他說:“……我與阿月已經是許多年沒見過了,此次見面,我不僅覺得他變了,還覺得有些其他的變化。”
“哎、呀。”
“想必這個其他的變化裡一定有我了。”陸绯衣似笑非笑。
溫若輕輕笑了:“隻是不知道現在陸殿主與阿月是……?”
說起這個,陸绯衣突然表現得有些為難,“啧”了一聲開始演:“……不好說。”
“不好說?”溫若詫異,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地方?
見他不說話了,溫若調整了一下坐姿非常有耐心的說:“如果有什麼難處,陸殿主大可同我來說。”
陸绯衣擡起眼皮問:“真的?”
“真的。”溫若點頭肯定。
“那好,我剛好有幾件事要問你……”
說起這個陸绯衣一下子來勁了,目的一達到就立馬坐直了身子。
。
過了一會兒,秋月白醒酒回來了。
兩人的談話停止。
剛剛走在門口時秋月白是聽見了裡面有人在說話的,但自己一打開門他們就不說了,一時間他人有些疑惑。
他問:“你們在說什麼?”
陸绯衣笑吟吟:“沒什麼。”
秋月白看向溫若,溫若感歎道:“看見如今你身邊有人這樣關心你,我就放心了。”
秋月白:“?”
他坐到陸绯衣身邊,問:“你們到底說了什麼?”
陸绯衣還是笑,重複了一遍:“沒什麼。”
秋月白:“……”
這時候溫若欣欣然站起身來,一副出塵的姿态,溫聲細語說:“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否則儲兄要尋的。”
秋月白無奈送走了他。
室内頓時又隻剩下秋月白與陸绯衣。
此時陸绯衣托着腮看着他,時不時眨巴眨巴眼。
秋月白被他一直盯着,趕也趕不走,忍不住了一把拎起他來,逼問:“你們究竟說了什麼??一直不告訴我是不是因為和我有關?說我壞話了??”
陸大魔頭被他拎着,像一條不知所謂的死鹹魚,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随他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