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疑,不可無理,陸大人是上面派來的”,見江疑還站着不動,他愠怒道:“還不過來給陸大人請罪”。
十二月含笑着看向他,江疑百般不情願,腳下生根一樣的挪了過去,
“陸大人”,他雙手作揖,不算恭敬的行了個禮。
林縣令樂呵的一掌拍在他背上,“陸大人剛才可是誇了你半天呢,你這一趟,不僅将人口失蹤案解決了,還順便将海賊清除,年輕人,前途無量啊!”
江疑幹笑兩聲,睨了一眼十二月,不知道這家夥怎麼說的,将有妖物出沒的情況全然掩蓋,還真是編瞎話的好能手。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縣衙給你安排的房子就在臨街,明日再來當差”。林縣令安排完又繼續對着十二月寒暄,後者更是再沒分一個眼神給他,江疑有些失落,面上卻未顯,回應了一聲後轉身就走。
人家都不理他,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沒趣。
縣衙據他住處的路程并不長,但江疑足足走了一個時辰,他心緒紊亂,全程低着頭,好像這樣能撿到錢一樣。
“要是真能撿到就好了……”起碼還能讓他開心點。
縣衙安排的住處不算寬敞倒也幹淨,江疑卸下一身的疲憊,和衣将自己扔在了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房梁上蒙塵的蛛網,他指尖微動,中心的蜘蛛便掉了下來。
他眼看着那蜘蛛從地上艱難爬回房梁,心裡起了玩弄的心思。
下一秒,蜘蛛又落到了地上,可憐的小家夥還不知道自己成了他人惡趣味的對象,就在它又爬回去時,江疑口中念道:“靈識本源,境幻如熾,炎靈”,火焰自指尖浮現,射到蛛網之上,不消片刻,蛛網便被焚為了灰燼。
他壞笑的看着可憐的小蜘蛛在蛛網的地方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好奇自己的家怎麼沒有了,許是轉累了,又或者在思考人生,江疑看他突然不動了。
就這麼看了半天,那小蜘蛛像是睡着了一般,就在他将目光收回之時,小黑點突然緩慢的動了起來,吐着絲一點一點的向前爬。
有種奇怪的念頭即将破體而出,他手随心動,将快要完成的蛛網再次焚毀,可不論他毀壞多少次,小蜘蛛都會再次織結。
“為什麼這麼固執,認命不好嗎?”他失神的盯着蛛網,目光空洞間,似乎看到了十二月的臉。
他苦笑,“若是十二月知道一切真相,是會認命還是像你一樣,明知鬥不過卻偏要撞個頭破血流”。
怕是會選擇後者。
翌日,他再次來到縣衙,剛走進大堂就看見林縣令端坐在桌前,威嚴肅穆,哪有之前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縣令被人奪舍了’。可一看到旁邊好整以暇喝着茶的人他就明白了,林縣令八成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十二月現在的身份是上面派來的大人,林縣令約莫是擔心他回去‘美言幾句’,自己的烏紗帽就不保了。
“江疑,你來了”。
“大人,今日可有什麼安排,江疑聽憑差遣”,江疑穿着捕快服,看上去還真有點像那麼回事。
“陸大人聽聞我們這裡民風淳樸,想要上街看看,你一定要好好陪同陸大人,不可懈怠。”不知道是不是江疑的錯覺,他總覺得林縣令那個‘好好’兩字說的格外重。
“林大人,下屬也是剛來此地不久,怕是介紹不周,有所怠慢”。
“無妨”,茶盞被輕輕放下,十二月擡眼朝這邊看了一眼,“我與江捕快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略微熟悉一些,相處起來應會融洽”。
融洽個頭,江疑此時不知道他葫蘆裡買的什麼藥,隻是那人站起身,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雍容華貴的氣質,若是不說,還真像個高官權貴。
“有勞江捕快了”,他這話說的一闆一眼,好像兩人真的隻是萍水相逢,并不熟識。
江疑嘬了嘬牙,面前林縣令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江疑也是無奈,一轉身跟上了十二月的腳步。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林縣令才放松的長舒一口氣,屋外湊上來好幾個人,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扇風的。
“大人,那陸大人也太吓人了,他往屋裡一坐,我們都不敢靠近”。
“惹不起啊!你沒看我大氣都不敢喘嗎!”
“江疑怎麼得罪他了,指名道姓讓他跟着,唉……”
“我看未必,我倒覺得陸大人對江疑頗有好感”,林縣令推開伸過來的手,“罷了罷了,萬般皆是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直白來說,江疑對林縣令這個人雖談不上喜歡,但是他當初來此,也是聽聞此地安樂,如今街上一片繁榮,百姓安居樂業,也不難看出林縣令其實是個好官。
前方的人走得很慢,江疑亦步亦趨的跟着,十二月時不時抛出兩個問題,江疑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話。他心不在焉,以至于前面的人何時停下都沒有發現。
撞到人後他急忙道歉,卻聽到那人胸腔傳來的悶聲,十二月這家夥,在嘲笑他。
“喂,你到這來幹什麼!”江疑也不客氣,伸手就給了他一拳。
十二月悶哼一聲,似乎是沒有料到江疑會打他,他不可置信的轉過身,江疑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扯扯袖子又扯扯衣擺,目光飄忽不定,又問了一遍。
“你很不想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