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不知如何安慰,隻忙說:“絕對不會!”心下又痛道:無妨……師尊記不起就記不起吧……
二人無言良久。俄頃,竹海中忽地走出一位青衣小道,且看他怎生打扮:高绾起一絲不苟的太極髻,綠鬓朱顔,手持麈尾,踏步而來。
“福生無量天尊。晚輩三木,稽首了。”那小道三木朝夜明岑做了一揖,繼續道:“家師終古道人,命晚輩前來解惑。”
夜明岑聞言,心下雪亮——原來是夢中那位舊友的弟子,可見終古老師父的實力非凡,料及我會在此犯難。
三木抖擻精神,踏着禹步,用麈尾在井口八方列下八卦陣法,站定兌卦方前,口中念着“淨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
按行五嶽,八海知聞;魔王束首,侍衛我軒;
兇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敕!”
咒語念畢,隻見蟻穴中湧出無數密密麻麻的沾着血的白色幼蟻,三木手持麈尾一揚,陣法催動将其壓制在井中。井水之上浮殍無數,再也鑒魂不得。直到鑒魂井逐漸沉沒到地底,零落的灰磚立起一碑,陰刻着八卦陣法。
見狀,夜明岑忙開口道:“三木道友……”
三木從袖中取出白玉瓶,止聲道:“此地原系鑒魂井,隻是遭妖異污穢,早已無用。這是我家師尊為前輩準備的大司命之淚,從蜀南竹海往西南方三百裡為黔州,有一名為“杏花醽醁樓”的醫館,可為前輩解憂。”說罷,三木往後退了三步,轉身隐入竹海……
夜明岑乍聞“杏花醽醁樓”,緊握住傘柄的手骨節更明顯了三分,心上立即如遭火燎,魚躍然亂跳的脈搏掐也掐不下去……仿佛那裡有奪命宿仇在等着他,令他惶恐不安。
常笑敏銳察覺到他的慌張,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夜明岑忽而又想起他可惡愚蠢的所作所為,令他匪夷所思。于是有些嗔怪地,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常笑,我要是恢複了記憶,或能還陽,一定與你細算這筆舊賬。”
常笑緊抿着唇,沉靜問道:“師尊不是說……就當沒聽見過我說的渾話嗎?”
夜明岑側了側身子,避開常笑的目光道:“我說的舊賬不是這個。”
就在這時,素榮帶着白晉寒回來了。
夜明岑急忙趕上去,查視一番後問道:“小友這是怎麼了?”
素榮道:“他中了蟻毒……”
他當機立斷道:“事不宜遲,啟程去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