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谪是在一陣暈眩中睜開眼的,帶着薄繭的幹燥手掌下意識按上額角,前方聲音隐隐約約地傳來,勉強睜開的眼前仿佛有光影閃爍。
随後是腹中強烈的饑餓感傳來,如火燒火燎,渾身各處的疼痛也随機傳來,思維混沌,樓谪不自覺按住發酸的上腹部,無力睜開眼睛,隻憑着感覺開口,聲音艱澀難聽,毫無氣力:
“餓…好餓”
身前無意經過的人被吓了一跳,嘟囔了幾句,樓谪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因此不知道自己灰頭土臉,衣衫褴褛,模樣吓人極了。
那人頓了頓,低頭看了眼手上剛買的新鮮包子,歎了口氣,
“日行一善,算了,便宜你這乞丐了。”
那人彎下了腰,動作輕柔地把包子塞進了正憑意識隻知道呢喃“餓”的人口中。
一股兒鮮香肉包的味道沖進鼻腔,意識不清的樓谪還隐隐聞到一股兒淡淡清香,像玉蘭的香氣,應該是那人身上噴的花香調香水。
求生的本能讓樓谪回過神,眼未睜,人便伸手奪過了包子,憑着進食的本能大口吃了起來,也顧不及看上那好心人一眼。
來不及避閃,被碰到手指的人小聲驚呼,心情不悅地瞪了這臭乞丐一眼,将手上還剩下的包子砸在了樓谪懷中,然後氣沖沖地揮袖離去了。
樓谪吃完了兩個香噴噴的大包子才終于緩過勁來,勉強站起身,按着還是有些不舒服的胃,環視了一下周圍環境。
陌生的破敗古街上,而剛剛幫助過他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之前暈頭轉向的那陣兒,原身的記憶如雪花碎片在腦海中侵襲來,樓谪頭昏腦漲。
明明上一秒他還是華國雙一流大學農學,曆史學雙學位碩士,正在查看自己在sci 上發表的論文,下一秒就穿越成了一個落魄獵戶樓大。
沒錯,獵戶,一個在華國已經十分少見的職業。
樓谪看着陌生的環境,腦海裡還有混雜一片的記憶。
不得不清醒地意識到他穿越了,在各種小說,影視,短劇裡發生的俗套故事離奇地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一個通讀華夏曆史卻完全沒聽過的朝代,明安王朝。
原身是安陵縣光林村人,此時正身處安陵縣縣城之中。
樓谪頭疼地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這個古巷,不遠處正是原身挨打的地方,上面挂着大大的鎏金牌匾,寫着“興貴賭坊”。
看來穿越大神并不太喜歡他,既沒有高官俸祿金手指,也不是哪家纨绔子弟,将他随手塞進一個偏遠村落餓死的爛賭鬼身上了。
樓谪按了按還是如火燒一般的腹部,剛剛若非有好心人經過,樓谪怕是剛穿來便又要餓得魂飛天外了。
“我就說樓大這家夥皮糙肉厚,怎麼可能會打死人。”
“嘶,還真是,剛剛差點被他躺地上沒呼吸的樣子唬住了,估計裝死呢,早知道再踢上兩腳了。”
門口站樁的兩位打手兇神惡煞,鼻孔朝天,旁若無人地嘲笑樓谪,奚落完後還對着渾身破爛的樓谪狠狠地剮了一眼,揚聲恐吓道:
“你這家夥,十天後再不還清欠款可不是揍一頓這麼簡單了!趕緊要多遠滾多遠去吧!”
原身樓大在一次來縣城賣貨的時候染上了賭瘾,最後賭的傾家蕩産,還不上債,賭坊的人去光林村中将樓大的家裡洗劫一空,在樓大的苦苦哀求下同意了十日之期。
然而這個樓大簡直是瘋魔了,将家裡僅剩的細碎沒被搶走的糧食賣給舅舅家,換來了些銅錢竟然又上了賭坊,原身本來就欠着賭坊錢,還指望人家能再給他個回本的機會。
從光林村走到縣城大半日,餓得饑腸辘辘的樓大毫不意外地被賭坊老闆嘲諷了一番,搶走了懷裡僅剩的銅闆不說,最後還在賭坊打手以示教訓的毆打過後無聲死去。
打手的嘲諷,樓谪并不放在心上,全當罵的是原身那個賭鬼又不是他,雖然現在他們好像已經是一個人了,但樓谪目前還并沒有為一個爛賭鬼的過往出頭的打算。
不過就憑他現在這個身體狀态,就算想做點什麼也是無能為力。
樓谪甩了甩頭保持清醒,挺直腰闆,緩步離開了這裡。
回村的路途遙遠,也不知道原身是怎麼走過來的,想到記憶裡那段漫長的路途,樓谪輕歎了口氣,剛踏出巷子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兩位打手看着突然回望的樓谪瞪大了兩雙牛眼,鼻孔可怕地張合,毫不客氣地揮了揮拳頭,對着樓谪叱道:
“樓大!你愣在那幹嘛!打還沒挨夠不成?不知死活的家夥!難不成你還不服氣?我看你是真找死!”
憑着如今這幅饑腸辘辘傷痕累累的身體,想要走回村是萬萬不可能的,但黑心賭坊的錢更是借不得。
樓谪收回視線,淡淡地看了那兩位張牙舞爪的打手一眼,莫名讓人有些發冷。
兩位打手相視,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疑不定,随後互相指着大笑起來,右邊的那位名叫劉成的黑壯打手率先樂道:“你看到樓大那眼神沒!還怪能唬人的嘞。”
另一旁的劉虎也搓了搓胳膊,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