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這小子越來越會唬人了!不過賭鬼嘛,那種發瘋發癫的咱們都見過不少了,哪還有人真能幡然醒悟不成,要我說,等過些天,這小子手上有錢了又得來跟哥幾個稱兄道弟了,求着讓他進去玩兩把了。”
劉成合掌大笑,贊劉虎說的有理。
等笑完再回看時,巷口哪裡還有那獵戶高大的身影,早不知何時離去,不過也無人在意便是,二人又在門口插科打诨起來,靜待縣中其他冤大頭上門。
出了巷口,樓谪憑着記憶進入了樓大經常出貨的酒樓“鮮香客”。
縣城裡的酒樓還算多,照鮮香客的門面來看,應該是縣城裡處于中遊的水平。
原身也不算太蠢笨,生的人高馬大,回回打的獵物分量足,人也爽朗,和這酒樓合作每次也算愉快,如果沒染上賭瘾,靠着雙手在這個時代當一個獵戶吃飽穿暖綽綽有餘。
現在不是飯點,樓裡的小二正打掃着樓裡衛生,看到樓谪後先是眼睛一亮,後又無精打采起來,做小二的眼睛最是尖利,一眼就看出來樓谪是之前經常來店裡賣肉的獵戶樓大,既然不是客人,自然就倦怠了些。
“樓老大,你今兒的怎成這模樣了,泥猴似的叫人看不出樣來,不過你有段時間沒來出貨了,最近店裡生意不得意,掌櫃的心情也不好,在房裡休息,我現在去喊她。”
小二沒什麼精神地放下手裡的抹布。
“麻煩再上兩個小炒,借用下紙筆,勞煩了。”樓谪在凳子上落座。
小二訝異地看了今日的樓大一眼,勞煩了,這三個字可不像是空有一身蠻力的莽夫樓大會說的話,總感覺今天髒兮兮的樓大和往日有些不一樣。
把炒青菜和小炒肉放下,對着樓上揚聲喊了聲,“掌櫃的,樓大來了。”
聽到樓上應聲後,小二把櫃台的紙筆也拿了過來,看着樓大飛快地吃完飯菜後,竟然拿起毛筆,動作停滞了一下,便飛快地寫了起來。
小二不識幾個大字,但也能看出來樓大的字迹好看,賞心悅目,小二有些驚訝:“樓老大你竟會寫字?”
樓谪看過街上多數牌匾,與他認知的古文字迹相差無幾,雖然有的字寫的可能不太對,但應該不至于認不出來,反正原身隻是個獵戶,寫錯别字也算不上丢人。
“嗯,家中有些殘卷,自學過一些。”樓谪放下毛筆,拿起桌面上泛着青黃色的草紙輕輕抖擻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
正逢此時,鮮香客的掌櫃也下來了,穿着一身暗紅長袍,頭發利落地挽起,模樣很是精幹的女子微眯鳳眼,看着樓谪如今模樣,頗有些直爽地笑出了聲:
“樓大郎,你這是怎的了?打獵掉進山上抓野豬的陷井裡了模樣這般狼狽。”
“遭匪了。”樓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來找玉姐搭把手。”
穿越之始就是如此窘迫的境況,是樓谪這種出生富貴無憂無慮專心學術的人從沒經曆過的情況。
此時被木桌下被擋住的粗糙大手還沾着泥灰,樓谪不自覺抓緊了大腿上的布料,他不知道齊玉願不願意伸出援手,他甚至因為腹中饑餓難耐,先點了兩盤菜吃……
齊玉一聽這話果不其然地擰起了黛眉,掃了掃樓谪面前比臉還幹淨的菜盤,原先是輕念着,後來音量驟升:
“遭匪了…那你不是來老娘這吃霸王餐!你這小子!”
齊玉作勢就擰住了樓谪的耳朵,自認理虧的樓谪沒有躲閃,倒是不經意間想起他在現代的女強人大姐,也不知道自己現代的身體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小二也驚訝地看着樓大,這才發現不對,“掌櫃的,這,這我沒想到這樓大竟沒帶錢,也是了,他之前都帶着有貨,今日卻是空手而來,這混球!”
“玉姐,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最近店裡生意不好,我可以幫你招客!”樓谪連忙把剛剛寫了字的草紙拿了起來,給齊玉看,“用了我這法子絕對隻賺不賠,客滿整樓。”
齊玉閱人無數,一眼看出樓谪說這話時眼神飄忽,底氣不足。
齊玉剛準備說樓大這吃霸王餐的潑皮無賴,沒帶獵物來做個屁的生意,結果餘光一撇,看到草紙上的字迹,捋袖子的動作一頓,狐疑地看了樓大一眼,竟從這小子那雙頗為生動的黑眸中看到了誠懇之意。
齊玉拿過了紙,啧啧贊歎:“這手好字,你這小子莫不是去打劫書院老頭了。”
随後眼神一凝,齊玉做掌櫃的,自然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一看上面内容,立馬去将大門關了起來,态度極其認真。
看的樓谪眼皮子一跳,不至于吧,不就是一個菜譜,本來還沒底的心,漸漸放了下來,看來這菜譜确實能幫上齊玉。
齊玉拿着紙,神神秘秘地看了一圈,然後低聲問道:“樓大,你家祖上也是做酒樓的?你把你家祖傳秘方偷出來了?啧啧啧難怪會遭搶劫。”
沒想到齊玉連理由都幫他想的這麼合理化,樓谪順勢應下,在一旁的小二卻是眼睜睜看着樓谪自己親手寫下的東西,毫不猶豫拆穿了他,直言道:“這紙上的東西是剛剛樓大自己寫的,用的還是店裡的紙筆呢,掌櫃。”
“呦,你還有這本事呢。”齊玉愛不釋手地看着手上的菜譜,給樓谪分了些餘光。
樓谪臉不紅心不跳看着齊玉奇怪的打量淡定道:“我記下來了,随身帶着多危險,這不,記在腦子裡的東西别人想搶也搶不走。”
言罷,樓谪順勢擡了擡手臂,給齊玉和小二展示身上狼狽破敗的衣衫。
齊玉抿了抿唇,看着紙上的三個簡單易做的菜方,“一貫錢買斷,最近生意不景氣,這三個菜方也不一定能盤活酒樓,多的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