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原身的記憶對比,如今這個朝代的各種度量單位與換算和華國的宋時很相近。
一貫錢是一千文,一兩白銀,樓谪暫時還不清楚如今買賣菜方的市價,但回程的牛車十文錢一趟,一鬥大米兩百文,身體狀态不佳,家中空無一米,這些都是他目前必須要用的。
而他也不過是乘了先人的隐蔽,齊玉能願意買已是很好了,能夠他解下燃眉之急,賣便宜些也罷。
“可以,玉姐,這三個菜方就歸你了,我絕不二次售賣。”樓谪答應的幹脆利落,幾乎沒有半點停頓。
齊玉倒是一愣,其實樓大這個菜譜上,三道菜都很新穎,都是縣裡酒樓沒有的花樣,其實價格再擡一倍也不是沒得叫。
不過齊玉是生意人,一直以來因為是女子吃了不少虧,人也越發精明,喊價慣性壓低了些,沒想到樓大竟然直接答應了。
看着樓大一身破破爛爛,還有傷痕的臉,齊玉忽然覺得有些虧心。
樓谪倒是知道自己許是虧了些,畢竟原身拉多點獵物來時,是能賣到五十兩的,三個全縣沒有的菜方,應當不止齊玉說的數。
不過樓谪不太在意,是他吃霸王餐在先,齊玉這一千文,能解燃眉之需即可,雙手接過一大串銅錢後,又問道:“玉姐你算下菜錢,再給我裝上一鬥米。”
原身那個賭徒已經瘋魔了,家裡值錢的東西早就典當完了,上次賭坊的人也沒搜刮出什麼,隻得痛打樓大了一頓,并放了些狠話,十日内不還清欠債就要将樓大的左臂砍去。
樓谪有些頭疼,想到賭坊個個兇神惡煞的打手,又想到原身的欠賭坊的錢,五百兩,足以将一個普通農戶壓死的債務。
一喊算賬,小二終于插的上話了,他早就惦記着樓谪可能不付錢的事情,“炒菜八文,炒肉十五文,一鬥米兩百文。”
樓谪聞言低頭開始點銅闆,齊玉拍了下小二頂着方巾包的丸子頭,心裡暗歎這沒眼力見的,
“你去給樓公子裝米去,三個菜方已是我們占了便宜,這米和飯菜就當搭頭送給樓公子,樓公子莫嫌已是極好。”
小二和齊玉在門口目送樓谪提着米離去的背影,雖然衣衫破舊,但樓谪的脊背挺直,肩寬腰窄,衣擺随着走動輕起,和之前那個總是吊兒郎當的樓大判若兩人,齊玉眯了眯狹長的鳳眼無聲沉思。
一旁的小二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看向自家掌櫃,“咱們為啥還給樓大送東西啊,你還叫樓大什麼公子,他不就是個獵戶嘛,你以前還說他徒有蠻力沒有腦子呢,還給他多裝了一鬥米,又夠他多吃半月了…”
“我還說你也沒腦子呢,人都是會變的你知道嗎,光樓大剛剛那手字,絕對深藏不露,而且退一萬步來講,樓大今天能賣三個菜方,不代表他手裡隻有三個菜方,交好是有利無害的事情,你小子嫩着呢,多學學老娘看人的本事吧。”
齊玉又沒好氣地拍了那小二一下,小二吃痛地捂住頭。
樓谪提着兩鬥米,近三十斤的東西一路腳下生風,沒有絲毫停頓,原身天生大力,身體素質很好,這可能是穿越後唯一值得慶幸的事了,不然原身家徒四壁,債務纏身,再加一個體弱多病,那真是天崩開局。
快步來到回光林村停放的牛車旁,樓谪跟着記憶裡喊了聲“劉伯。”
車主是頭發半白的同村老人劉宏,此時有些訝異地看着樓谪手上的兩袋大米,齊玉她們沒聽到風聲,但樓大被縣城的賭坊打上門要錢的事情卻是傳遍了村裡。
今日晨起趕車時劉宏還看到路上徒步的樓大,呦呵了一聲,樓大卻低着頭不理人,車也不坐說要把錢留着去賭坊回本。
真是瘋了,劉宏搖頭惋惜樓大這麼俊朗能幹的小夥兒賭魔怔了,賭博當真是害人,然而看樓大如今這樣子卻像是賭赢了,一雙漆黑的眸子看着神采奕奕,宛如星光點綴,沒有半點晨時遇到的晦暗執拗,手裡還提着縣裡的精米。
如今村裡的人都靠着田地裡的稻谷自己磨的糙米吃,也就幾個富裕人家能買精米吃,樓大以前一個單身能幹的獵戶自然也是吃得起,可自從樓大染上賭後,就再沒見樓大在縣城買東西,反而時不時帶些值錢的東西來縣城典當。
那日賭坊打手來的聲勢浩大,樓大被打的不輕,如今能回口血,劉宏也替這個後生高興,眼睛笑彎出層層褶子,
“看來這回赢了不少啊樓大,那日那些大漢們可真是吓人,這次赢了就收手吧,别賭了,好好打獵,攢着錢,你也到娶媳婦的年紀了,回去找你舅舅舅母幫你謀劃一下,好好過日子,别再賭了,這賭博害人啊,村裡好幾家都因為這賭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
“你小子是個有本事的,不該耽誤在這事上。”劉宏誠心地勸到,在光林村,有力氣能種田還能打獵搞到肉吃就是好條件,有本事。
樓谪也沒反駁劉宏的話,禮貌地對這個友善的老人笑了笑,将十文錢車費放到劉宏布滿厚繭的手心,低聲道:“嗯,不賭了,回村吧,劉伯。”
劉宏笑着道了幾聲好,讓樓谪坐上牛車,又等了些村裡的人,三五人坐滿牛車,在颠簸的路上唠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