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婠婠摸了摸長滿雞皮疙瘩的手臂,恨不得離孫瑾安這個芋頭狂魔八丈遠。
毫不誇張地說,在她們馬家,芋頭跟标着骷髅頭符号的化學品沒什麼兩樣。
别說吃了,就是手指尖稍微碰一下,她都會渾身發癢起紅疹,一不小心誤食,那就是連夜打120的程度。
孫瑾安下意識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夏沁伊,幹笑幾聲,解釋道:“聽說三食堂的反沙芋頭很出名,還是每月限定款,我喜歡吃芋頭,所以就多買了一點。”
為了給夏阿姨出氣,她把三食堂所有反沙芋頭都承包了,滿滿一盤芋頭山下隻有一份涼拌黃瓜。
今天注定要挨餓。
孫瑾安心疼自己,但不後悔。
将飯卡還給馬婠婠,她說:“婠婠學姐,刷了十八塊,以後我再還給你。”
盡管媽媽說是請她吃的,但就目前來說,她們之間的關系還僅僅隻是陌生人,她不能真的完全理所當然。
馬婠婠把飯卡撞進口袋裡,擺了擺手,表示不用還。
畢竟飯卡還能回到她手裡,她已經很滿足了。
兩人沒再多說,開始吃飯。
基于顔狗的本能,孫瑾安從坐下開始,目光就總是忍不住朝夏沁伊盯去。
二十歲的夏阿姨也太美了吧。
隻是一個簡單的咀嚼吞咽的動作,都因雪膩修長的頸項而變得賞心悅目起來。
年輕青澀的面容少了歲月沉澱後的成熟優雅,多了藏不住的清傲鋒芒,可不管怎麼看,都有一種讓人見之難以自拔的吸引力。
為了避免被當成變态,她強行克制住自己的目光,埋頭幹飯。
天氣太熱,實在是沒胃口,夏沁伊吃不下去了,準備去拿幾個餐盒來打包。
一擡眸,發現孫瑾安跟馬婠婠夾菜扒飯的動作節奏竟然出奇地一緻,仔細一瞧,兩人還都是鵝蛋臉,狐狸眼,眉宇之間有種說不出的相似感。
她微怔一瞬,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端詳起她們。
隻是更多的時候,視線都落在孫瑾安身上。
說是喜歡吃芋頭,可餐盤裡的芋頭卻幾乎沒怎麼動過,不像是喜歡吃的樣子。
倒是剛才嚷着要吃反沙芋頭的那幾個人,在她端着餐盤大搖大擺走回來時,陰恻恻瞪了她好幾眼。
孫瑾安沒察覺到夏沁伊打量的目光,一邊吃飯,一邊琢磨。
溫柔親切的夏阿姨,年輕的時候怎麼是個高冷禦姐?
從進食堂到現在,一直都是媽媽在說話,對于她這個憑空出現的陌生人,夏阿姨甚至連一個字都沒問起過。
冷得像寒山頂上那片缥缈的白霧。
她連挨着她坐都不敢,何況是像以前那樣撒嬌貼貼?
此時,馬婠婠也吃的差不多了,轉頭掃了一眼孫瑾安堆成小山的芋頭餐盤,疑惑道:“你不是說喜歡吃芋頭,怎麼半天跟沒動過一樣?”
孫瑾安筷子一頓,“太好吃了,舍不得吃,想等下打包帶回去。”
馬婠婠狐疑:“哦,是麼。”
孫瑾安眼神飄忽,不敢跟馬婠婠對視,旋即像是要證明她是真的喜歡吃,夾起一筷芋頭塞進嘴裡,還沒怎麼嚼就咽了下去。
結果,噎住了。
幸好手邊就有一碗紫菜蛋花湯,她猛灌幾口,才勉強把芋頭給送下去。
隻不過喝完她才想起來……
她好像,沒盛湯。
完蛋,她喝的是冷漠無情年輕版夏阿姨的湯!
孫瑾安一臉緊張地看向夏沁伊,隻見她單手托着下巴,神色淡淡,好像并沒有介意的樣子,一顆心剛放下,卻又發覺,這個眼神……好熟悉。
是每次夏阿姨看穿她撒謊時的眼神。
好在夏阿姨還是跟以前一樣,并沒有揭穿自己。
孫瑾安臉頰發燙,嗫嚅道:“抱歉,我重新去給你盛一碗?”
夏沁伊沒說話,孫瑾安看她眼神,立馬秒懂。
大可不必。
氣氛忽然有點僵硬,馬婠婠開口打圓場:“沒事兒,反正沁伊不喜歡喝,你倒是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孫瑾安乖巧地點點頭,接下來的吃相也斯文不少,但她怕吃太多芋頭,過敏反應會太明顯,所以隻撿着芋頭山下的涼拌黃瓜吃。
馬婠婠被她埋頭幹飯的樣子萌到了,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睡裙,問:“你是大一新生吧?怎麼穿成這樣來食堂吃飯?”
不怪她說。
雖然在藝術院校裡,審美異于常人的人比較多,但穿着卡通睡裙在學校裡行走的人真沒幾個。
一提到這事,孫瑾安幹飯的熱情瞬間被澆滅。
她不能坦白來曆,隻能含糊道:“我行李被偷了,隻剩下身份證和錄取通知書,所以沒錢買衣服,也沒來得及辦入學。”
辦完入學起碼還有一套軍訓服勉強可以湊合,可惜她現在連學費都湊不齊。
馬婠婠看孫瑾安的眼神瞬間多了幾分同情,“你沒告訴家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