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瑾安哀怨地看了馬婠婠一眼,苦澀道:“我……沒有家人。”
馬婠婠一臉錯愕。
原來她是一個孤兒!
怪不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電光火石之間,她迅速腦補出孫瑾安從小被家人遺棄,在孤兒院艱難長大,憑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國内頂尖藝術院校,打工賺錢湊學費,卻因被偷而無力支付學費生活費,被迫棄學,慘遭命運捉弄的悲慘人生。
想到一開始她對孫瑾安的态度,馬婠婠頓時愧疚得不行。
“那你現在身無分文,之後打算怎麼辦?”
“我準備下午去教務處問問,看能不能申請助學貸款。”
“哦對,還能這樣,你這種情況應該沒問題的,不用太擔心。之後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就來找我,别的不說,幾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馬婠婠家境不差,對助學貸款這種東西頂多算是略有耳聞,顯然不知道現在早已過了申請期。
她沒有機會再請她吃飯。
孫瑾安對此似乎也不太了解。
不過,這并不妨礙馬婠婠釋放力所能及的善意。
夏沁伊淡淡睨了一眼興緻昂揚的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謝謝婠婠學姐。”
孫瑾安眼尾上揚,聲音脆甜,讓人心情都不自覺跟着揚了起來。
媽媽能這麼說,她已經很感動了。
剛穿到這個世界時,她内心的确惶恐而不安,第一反應就是要找媽媽。
但冷靜下來後,她也明白。
此時此刻的馬婠婠還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要幫她,她往後都必須靠自己的能力在這個世界裡生存下來。
她相信自己再怎麼也不至于餓死街頭。
對于助學貸款,其實她也沒抱太大希望,隻是想去試試看,萬一可以呢?如果不行,她也算是盡目前已有的能力了,以後想起來也不會遺憾。
“申請不到也沒關系,我就先辦休學,去賺錢攢學費,晚點做你們的學妹。”
“那也太辛苦了。”馬婠婠一陣心疼。
景青大學作為國内雙一流的藝術院校,涵蓋國内所有藝術專業,分為八個院系,每個院系教學資源的豐富程度極為可觀,學費自然也是不低的,更别說孫瑾安還是學油畫專業的,耗材支出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單純隻靠打工攢學費,都不知道得攢到什麼時候。
明明年紀比她還小,卻能把賺錢說的這麼輕松熟練,以前肯定沒少吃苦。
天殺的賊,連孤兒都偷!
見媽媽滿臉義憤填膺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心裡詛咒人家吃方便面沒調料包了。
孫瑾安笑了笑:“還行,我有經驗。”
孫瑾安從小生活條件算得上是富足,在家人和夏阿姨百般呵護下成長,别說打零工了,就是連家務活都沒幹過幾次。
但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朵溫室裡的嬌花。
甚至提起賺錢,她還有點躍躍欲試,以至于那雙狐狸眼都亮了好幾個度。
這一幕全然都落在了夏沁伊的眼裡。
禮堂渾厚的鐘聲響起,飄蕩在校園的角角落落,夏沁伊沒再繼續聽兩人說話,起身準備去參加下午的活動。
馬婠婠替她打包沒吃完的午餐,“我幫你帶回宿舍。”
夏沁伊微微颔首,轉身朝食堂外走去。
路過孫瑾安時,似有一縷山林清風裹挾清淺冷香鑽入她的鼻腔,待冷香侵入肺腑,有種在大雪紛揚中深吸一口氣的沁涼感。
聞起來并不像是香水的味道。
孫瑾安望着她筆挺的背影,微微發怔,倏爾靈光一閃,瞳孔收縮。
黑色吊帶禮裙!
她曾在媽媽的相簿裡看到過一張夏阿姨大學時期的照片,拍攝背景就在景青大學的三食堂,她當時還被那條黑色卻閃着耀眼光芒的吊帶禮裙驚豔了很久。
可當時馬婠婠女士卻說:“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大吉利。”
那年夏阿姨就是穿着這樣一條禮裙,失足掉進了學校後山的湖裡,還受了一點傷。
不怪她剛才忘了這事,實在是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以至于她光顧着看臉,忽略了裙子。
“夏阿姨,等等!”孫瑾安猛然起身,連帶着餐桌都晃了好幾下。
她朝夏沁伊跑了兩步,面露焦色:“你待會千萬不要走落霞湖旁邊的小路,萬一不小心踩到苔藓,很容易跌進湖裡!”
夏沁伊回眸看向孫瑾安,眉尾輕挑,緊抿的薄唇微微張開,說出重遇以來的第一句話。
嗓音清冽,有些涼飕飕的。
“你叫誰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