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弦唯一擔心的就是——湘樓主如此做事,春意橫生到底能支撐多久。她偶爾也參與樓裡的日常管理,她自然明白,有些人你對她越好,她越得寸進尺。尤其是那些老油條老婆子,不知道有多精!
九霄對湘的話并沒有任何異議,聽到便幹脆随着湘去了竹堂。一路上碰見了許多從第二園來望碧凝痕守歲的姑娘丫鬟小厮們,各個都特别開心,互道安康。
看着這些人如此高興,九霄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絲血色。
“纖雲,這裡我跟九爺看着,你們都快過去,跟大家一起守歲吧!” 湘掀開簾子,跟老九一同走進竹堂。隻見纖雲和兩個丫鬟在櫃台處。“忙活了小半年了,今天我跟老九當值,替替你們!”
剛巧,伴鶴也走了出來。湘的身體還對着纖雲,眼睛卻已看向了伴鶴。
伴鶴看見湘樓主便道:“王爺隻選了這位未央姑娘,但王爺不想聽她拿手的那兩首曲子,望樓主好生安排。”交代完伴鶴便走回竹堂裡間,想必是要一直跟在凝塵身邊。
湘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又大又燦爛的——假笑,一直撐到伴鶴離開。
什麼叫不想聽拿手的曲子?
湘實在是沒想到這尊大佛這麼難對付,隻回了一句“諾。”她本能的抗拒這些額外的要求,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面無表情地處理這一切了。
半盞茶的功夫,便聽到了未央和浮弦的腳步聲,兩人并行走入竹堂,與大家互相行了禮。
“未央,今日除夕夜辛苦你了!”湘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披在了未央身上。未央身長隻及湘的肩膀,湘的大氅披在未央身上,底部便堆疊到了地上。
“樓主,謝謝。”未央輕聲說道。她的聲音輕柔明亮,語氣也十分溫柔。湘聽說未央唱起歌來也是一把好嗓子,好嗓子的人說話聲音也總是特别好聽的。
“樓主,還是讓未央穿我的罷!”浮弦不忍樓主受冷,又把湘的大氅又披回湘的身上,把自己的披風系在了未央身上。
湘話還沒說,便想制止浮弦的動作,沒想到被浮弦搶了先:“樓主,你不是要跟九爺在這裡當值嗎?”浮弦一向穩重,卻突然也露出了一副狡黠的笑容:“那我們就去守歲了!反正大堂暖和,不需要額外的披風,讓未央披着罷!”
湘被這一句噎了回去,她以為浮弦怎麼也會跟她客套兩句,當下隻得佯裝要拍打浮弦的樣子,笑着與她們嬉鬧。
九霄看着大家其樂融融的樣子,也不自覺被這溫馨場景所感染。正所謂是兄弟相依友在鄰,又添一歲話情真。
雖然碰見這一堆姑娘們嬉鬧,他總覺得自己不太适合站在一旁。好在有湘,也算是自己的“兄弟”了罷!
纖雲本也打算來陪湘和九霄,初畫看見九霄不在望碧凝痕也尋了過來,沒想到都被湘趕了回去。瞬間,竹堂便隻剩下湘、九霄、未央三人。略微整理一下衣冠,三人便朝着凝塵所在的隔間走去。
隔間外站着之前的那四位精兵,面無表情,戒備十足,搜身之後才允許他們三個人進入隔間。湘和九霄面面相觑,隻有未央似乎是很習慣這種場景。
進入隔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在房間正中的山水畫屏,材質輕薄,想必是為了不讓溫泉的濕氣浸潤古琴。伴鶴一人站在木池旁,凝塵一個人在溫泉水池邊緣,賞月獨酌。
若他不是個王爺...湘腦中有了新念頭,但她很快就掐斷了這段想象。他就是個王爺,他注定孤獨。
沒有如果。
一進門,未央便自覺地為古琴調音,三兩下便已坐定,開始彈了起來。湘對未央的琴技一向是有信心,除了春意那幾位琴師大家,未央的琴技在春意應該是能排的上名号的。
而未央拿手的曲子可不止兩首。她從小練琴,一首曲子隻彈了幾下便已讓湘折服,當初湘一聽到未央的曲子便立刻答應收留未央,簡直是三指定乾坤的程度。
跟春意裡其他的樂師不同,未央的曲子充滿古韻,有一種大道至簡的意境。并且未央熟知離國許多傳統樂曲,有時候連樂師都要來問她。
但湘從未曾問過未央的一切,隻知道她姓曲。确切地說,湘從未主動問過樓裡所有人的身世背景,一切隻憑眼前人定論。
湘和九霄見未央已經開始彈琴,便隻能站在伴鶴旁邊,等待凝塵的吩咐。可剛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湘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忙慣了,也野慣了。讓她什麼事都不做,真是要了她的命。另外,她也有點受不了這個場景——明明是皆大歡喜的除夕夜,她還有九霄、未央放棄了跟大家一起守歲的機會,就為了看這個王爺自己賞月?
要不是因為未央的演奏可以稱之為仙樂了,湘真的不知道單看凝塵的肩膀能不能讓她堅持半柱香。
肩膀寬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