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憐玦看着告示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臉上和心裡都止不住的狂喜。
他尹憐玦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這坑爹湘果然沒有騙他!他大力拍了拍旁邊搭檔溫逸,溫逸隻哼哼了兩聲,可眉眼間也的确是神采奕奕。
溫逸知道,他這位搭檔,這麼多年心裡苦的很。尹憐玦一反常态的豪邁了起來,摟着溫逸便往教坊走去。
“走!叫上習康跟雷原,咱們今晚也去望碧凝痕消遣一下!”尹憐玦一邊笑着說道,一邊請旁邊的小厮們幫忙去喊人。
想當初,他早已厭倦了寫一些陳詞濫調供其他人彈奏,可他也知道,自己真正想寫耗費精力寫的那些歌 - 永遠不會是那些俗人消遣時想聽到的。作為春意橫生的樂師,他進春意的時候便早已跟湘約法三章,他可以按照恩客的喜好創作,但他也希望那些不那麼受歡迎的曲子,也有得見天日的時候。
對此,湘早就讓他把心放在肚子裡。一來,湘本身就不愛聽那些情情愛愛的歌,二來她永遠希望保持着某種平衡——陽春白雪她也要,下裡巴人她也不想扔。三來,從他一進春意開始,湘便告訴過他,總會給他一個舞台一個機會,讓他把他最喜歡的幾首曲子保護好,适當的機會下再拿出來。可惜他寫了幾十首曲子了,依舊沒等到湘所說的那個機會。
“尹先生,難得您幾位也來消遣啊!”雨織正好從教坊裡走了出來,看見尹憐玦他們都在告示欄前,寒暄道。平日裡她負責樓内表演和教坊事務,經常會跟尹先生打交道。據樓裡的姑娘講,尹先生的琴技雖然算不得高明,但他創作的詞曲卻是一絕。一身才氣卻沒有什麼古闆老學究的樣子,不像其他幾位,碰見手笨的姑娘總是忍不住的發脾氣。因此雨織對尹先生,總有一份敬重在。
“是啊,今天知道了大好的消息,就跟教坊的同仁一起也來享受一下!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尹憐玦少有的開心,跟平日的形象大相徑庭,連周圍的小厮們都感受到了他的快樂。
“到時候幾位先生的房門怕都是要被樓裡姑娘們踏平了!不知幾位先生最近有沒有什麼佳作啊?”雨織看着尹憐玦如此開心,心情也跟着歡快了起來。三人一邊走着,一邊閑聊着。
“佳作倒是不缺,但這些達官貴人愛不愛聽,在下也說不準了。”尹憐玦讪笑了一下。雨織跟溫逸相視一眼,都知道尹憐玦是在說——上次他跟搖漾發生口角的事。
搖漾雖然跟雨織負責同樣的事務,可他們二人的性格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也是當初湘想讓她們倆互補的原因。之所以會發生那次口角,無外乎是因為搖漾隻是實話實說,把那些恩客們的反應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罷了。
眼看着尹憐玦又要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溫逸立刻轉換了話題,道:“雨織姑娘,可有什麼關于這花魁大賽的詳細信息?”
“兩位放心,樓主說後兩日便會給樓裡的每位發放一本小冊子,上面會有本次花魁大賽的具體日程,我隻知道這次來參加比賽的姑娘們不止是咱們跟宜香院,連凰城裡最有名的幾家青樓的姑娘據說也會來參加。不管到時候比什麼,普通的琴棋書畫這肯定得比吧,隻要你們好好準備這些曲子,還愁咱們不能赢?”
不知不覺他們三人已走進望碧凝痕大堂,此時夕陽西下,春意橫生已然熱鬧了起來。習康跟雷原也剛巧趕到,雨織跟那兩位打了個照面,便忙活自己的事兒去了。
尹憐玦剛想招呼這三位同仁一起坐下,一個丫鬟突然近身說道:“四位且慢,樓主已經給四位安排了今晚的行程,若是各位賞臉,請随我來。”
尹憐玦輕聲哼了一下,這坑爹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什麼叫“如果賞臉”?溫逸和其他兩個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該何去何從。他們平日裡根本沒有什麼機會看到樓主,更沒有什麼機會來春意橫生消遣。不管是什麼選擇,對他們三人來說似乎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在尹憐玦猶豫不決之時,那個丫鬟突然又說道:“樓主說,若是尹先生為了掩飾害羞腼腆而做出态度強硬高傲表裡不一的言行,那就請随我來。”
尹憐玦的臉突然有了一絲不一樣的血色,其他三個人擠眉弄眼,強行憋笑,終究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們鮮少看見吃癟的尹憐玦,一時間也忘了平日裡的拘謹,勾肩搭背笑個不停。
隻見那丫鬟早已為他們在望碧凝痕留了一處靠窗的位子,這裡風景絕佳,向外望去,既能看到晝夜不停的碧玉朝暮台,也能看到澤州港上空無數的孔明燈,讓人心曠神怡。
“不知可有食譜?”溫逸的饞蟲早已被周邊食物的香味勾了起來,他早聽說春意橫生的吃食在整個凰城也算得上是一絕了,但可惜囊中羞澀,鮮少有機會來一醉方休。今日剛好大家都高興,又有樓主的安排,說什麼也得給這些同仁們痛飲一回!
“溫先生莫急,”那丫鬟手指一擡,溫逸便看見一群小厮端着食盒往這邊走了過來。這群小厮走到尹憐玦他們四個面前停下,下了數碟菜便散去。
旁邊好事的目光早已飄了過來,周圍的人紛紛猜測這四位到底是什麼達官貴人。習康跟雷原這輩子第一次得到如此殊榮,早就已經快飄起來了。
“阿爹!他們怎麼不動筷?”有個活蹦亂跳的男童突然叫嚷了一句,鬧的大家都笑翻了天。隻見他阿爹一邊輕輕的拍打着這個男童的後背,一邊向大家賠禮道歉。“白教你了!這叫看菜!隻是為了讓人看的!對着看菜下筷,以後大家都會笑你沒見過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