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衣大裘女子執劍站在台階上,身形挺拔,樣貌年輕英麗,正盯着弟子們訓練。
“掌門,醫谷的人來了。”晨雲落将幾人領到蘇雨面前,拱禮道。
掌門?易雪清擡頭看到女子額前一朵朱砂花記。清冷高雅,不過也就二十來歲,華山的掌門那麼年輕嗎?
女子颌首,道:“天寒地凍,貴客,先進屋喝杯熱茶吧。”
易雪清盯着手裡兩三茶葉漂浮的清茶,青瓷的茶杯摸着有些刺手,應是有些年月了。
“今年氣候有異,雪蓮還有幾日才到采摘時候,幾位貴客,不妨先住幾日,我已安排下去為幾位準備客房。”蘇雨坐于上方太師椅上,氣質肅然。
易雪清站起身來,向蘇雨行禮道:“華掌門,在下易雪清,這是我師妹喬靈薇。我與南靈不過是結伴而行的朋友,并非是來采購雪蓮的。”
“哦?”蘇雨疑惑道:“那兩位姑娘是來自哪裡?何門何派?”
易雪清道:“我們兩個自海外而來,為浮洲島内弟子,我們是來送信的。”
“給誰的?”
“不是一人,是給華山幾位師叔師伯的,我師尊與他們是故交。”
此話一出,蘇雨晨雲落等人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南靈猛地一擡眼,她似乎也意識到什麼。
但易雪清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場内氣氛,繼續道:“多年以前我家島主出海遊曆,上過華山與衆位前輩相識,後她因種種情況,不再出島。如今我與師妹出島遊曆,特代掌門轉交書信一封,和一些信物,不知前輩們,身在何處,可否一見?”
忽的,易雪清覺得自己的袖口被扯動,低頭一看,南靈神色複雜的看着她,搖了搖頭,易雪清正時不解之時。
卻聽得上面一聲沉重歎息:“華山沒有師伯師叔了。”
易雪清愣住了,南靈偏了一下頭,也松開了她的袖子。自己怎麼那麼蠢,聽她要去找華山故人的時候,就應該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如今的華山,哪裡還有故人。
易雪清也算是注意到了這廳内的凝重氣氛,好半響,才開口:“抱歉,是晚輩唐突了。”
她知道華山和武當在長風山莊死了人,可不會......全死了吧?
“無妨,易姑娘自海外而來,自是不知我華山内情。不過我少時有聽師叔師伯提起有一名海外朋友,應該就是貴島主了。隻是可惜,他們皆已故去,我作為一名小輩,無資格收給師叔師伯們的信,不過他們就埋在這華山上,可以将信燒與他們。想必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欣然樂見。”
易雪清發懵似的站着,雖被囚浮洲島,但師尊從未後悔過出海,說江南醫谷桃花十裡,說華山大俠們豪氣淩雲,可她黃燈與弟子夜話之時,他們早就埋與華山的風雪裡數年。
怎麼辦,她回去以後怎麼說啊?
南靈見易雪清仍然癡癡楞楞地站着,急忙從背後戳了她一下。
易雪清這才如夢初醒,看着上面仍看着她的蘇雨,緩緩道:“謝過......蘇掌門。”
華山後山
易雪清背着長刀,與南靈喬靈薇撐着給傘行走前風雪中。越往山上走,風雪越大,可再一打眼走在前頭的晨雲落,莫說打傘,一件單衣連絨都沒有。
易雪清歎了一口氣,順着寒風凝成了白霧,這裡可真冷啊。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此處位于華山的東南角,地勢狹窄,多為陡峭山石,這裡的雪好像比剛剛在華山路過得其他地方都要厚些。
埋在這裡會很冷吧。
爬過數百石梯,終到了華山墓地,可腿剛邁上去的一刻,三人登時被震驚的無以複加。風雪掩蓋的平地,密密麻麻全是墓碑,寒風漱漱,石碑成林,這裡,都是死去的華山弟子。
“師姐......”喬靈薇顫着手扯住她的衣袖,聲音發抖:“都是那時死的嗎?”
南靈撐着傘,幽幽低聲歎道:“明明是當年中原第一大派......”
是啊,明明皆是人中龍鳳,武林高手。誰能想到長風山莊的大門一關,就磨掉了千古華山大半截骨子。
易雪清将傘收起,跟着晨雲落在這些墓碑中走過,她竟一時不知停在哪裡,最後她站定在華山前任掌門趙度如的碑前,摸出那封書信,掏出火折子,風雪太大,打不燃。
晨雲落見狀蹲下身來,用手護着,方才點燃了書信。
南靈與喬靈薇也将傘護在周圍,幾人看着書信燃盡,又跪下來磕了幾個頭。至此,也算将信送到了,此時一陣寒風吹來,信燃成的灰燼随風飄散撒向華山,易雪清看着,心中默默念道:師尊啊,華山沒有故人了。
此地又過于偏僻,所以修了許多石梯,幾百米長,呈之字型。從下往上看去,蜿蜒曲折,加上梯上覆蓋的冰雪宛如一條天間的白绫飄落下來。
美則美矣,就是對行人不太友好。特别是易雪清這種思緒不在路上的,一個失重,腳下一滑。倒是晨雲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沒有跟冰冷且硬的石梯來個親密接觸。
晨雲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提醒道:“這裡風雪要大些,路滑,小心點。”
易雪清定了定心神,道了謝。
石階原來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