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清刨着飯菜,大快朵頤之時發現這桌上的客人居然沒一個動筷子的,而是抿着酒目不轉睛的看着主廳的方向。
忽然,主廳傳來一聲喊叫,緊接着似碗盤被砸碎的聲音,正在吃席的客人聽到動靜紛紛朝那邊看去。
出事了嗎?
“不好了,家主中毒了!”不遠處小厮的驚叫聲響徹整個大廳,易雪清手中的筷子滑落掉在桌上,這個時候中了毒?
她放下碗,正準備上去看看,卻發現那裡面已經亂作一團,進都進不去。
又過了一刻,裡面突然靜了,緊接着一個黑衣男子驟然竄出,大聲呼喊着:“事情敗露,保護小姐快走!”
小姐?
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一桌的人已經團團将她圍住保護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易雪清咽下嘴裡最後一口肉,愣眼看着眼前這一切。
那叫喊的黑衣男子尚未靠近,就被一把長劍貫穿了胸膛。人群讓開兩側,英隽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拔出染滿血迹的長劍,對準幾人大聲怒斥道:“南教的雜種!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毒害我伯父!來人,把他們拿下,死生不論。”
“我沒有!”易雪清奮力推開這些“保護”她的人,站了出來辯解道:“我不認識他們,不關我的事。”
千十宴冷眼一笑,指着易雪清道:“南教燭老人的孫女,易雪清,易小姐。你以為你裝瘋賣傻,我們就會相信你嗎?”
易雪清?人群中紛紛躁動起來,這南教居然對千家下手了。
千十宴又道:“前段時間你們來找家主妄圖收買取得夔州至南疆的水路,我伯父不答應,你們竟然下此毒手!着實可惡,我告訴你,不管誰在千家,都不會與你們這群邪教狼狽為奸!來人,殺了他們。”
“等等。”随着一聲厲喝,千漫雪從人群中跑了出來,她自然認識其中的易雪清,也從她一臉茫然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無辜。
“雪清絕不是下毒的兇手。”
千十宴擡眸看她,意味深長道:“堂妹此言何意?袒護一個南教的妖女,難道說你們......”
“因為......”千漫雪自然是相信易雪清的,因為這段時間她一直與她在一起,亦是知道她與南教的糾紛,一個意圖謀害千家的人又怎麼會賭上性命幫自己打擂台,她若想謀害早就可以借着自己的身份早早動手,又何必等到今天衆目睽睽被發現。
可是這一切她該怎麼說出口,說出來,就是承認易雪清假冒自己打擂台的事,自己名聲盡毀不說,千十宴抓住這個機會定不會放過自己,而千家恐怕也是對千十宴拱手相讓了。可是如果不說,雪清她......
易雪清不是個傻子,這個時候怎麼也該明白了,這是個局,針對她們兩個的局,看來這個千十宴是知曉自己身份了。
另一頭,千十宴瞧着她猶猶豫豫的模樣,冷哼一聲,揮了揮手:“動手。”
見四面八方護衛皆朝着這方湧來,千漫雪急喊道:“等等,她不是。因為她是......”話未說至,那頭的易雪清就已經一腳踹開一人,衆人見她有所動作紛紛抽刀上前,争鳴一聲,易雪清擊開一人,也不戀戰,躍上牆頭,足尖一躍,踏月而去。
她這個人最是嫌麻煩了,一點名聲而已,何必讓那個丫頭為難呢。她踩過一汪清池,躍上房瓦,瞥過後方的火光搖曳。
罷了,偷摸尋個機會潛逃回浮洲吧。
她可是有後路的人。
千府
千祯的毒中的深,整個面部都開始泛黑,前來診治的大夫頭是搖了又搖,直言這毒奇之又奇,無藥可醫。千漫雪在一旁握着父親的不斷落淚,見又一大夫無能為力,拱手告辭,急的拽住他人衣袖不放。
于師叔見此是大罵南教祖宗十八代,随後又自責的長籲短歎,這毒是從他帶來的酒裡測出來的。雖然不是他下的,但終究與他脫不了幹系。
千十宴斂去那微末的笑意,蹲下身假意安慰,一手卻已忙不疊去合千祯那奮力微張的雙眼。誰料,手還在半空中就被一隻纖纖素手撥開。
定睛一看,是一藍衣貌美女子。
女子微微福身,道:“千大小姐,切莫傷心,令尊還有的救。”
“你是何人?”千十宴直起身來,便想趕她:“這是千府,莫要在這裡招搖撞騙。”
南靈側身躲開他的手,随意拂手射出一枚銀針紮進千十宴的手臂穴位,一時間千十宴隻覺手臂酸麻,再也使不出力氣。
他定定地瞪着這位女子,隻見她落落大方,恭禮道:“醫谷南靈,願為一試。”
醫谷南靈?江南的那個醫谷。千漫雪抹幹淨眼淚,作勢就要跪下:“還望醫仙盡力一試,若我父親能救回來,我千家定有重謝。”
南靈伸腿頂住千漫雪的膝蓋,抽出一根銀針插進千祯筋脈,又把了把脈,片刻之後,她才凝聲道:“确實是奇毒。”見衆人臉色又沉了下來,她緩緩又道:“不過我有的解。”
千漫雪道:“可難解嗎?不管要什麼材料,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尋來。”
南靈搖了搖頭,毒雖奇,但是不難,畢竟那個時候,她與他就經常下着玩。
這真正的一日散魂丸。
夔州千家的燈亮了一夜,城外追殺易雪清的人火把也亮了一夜。千十宴連夜發布的懸賞,取易雪清人頭者,一萬兩金。
古樹茂密的枝丫伸入天空,寒風瑟瑟,戚戚發響,濃萌裡,驟然飛出幾隻烏鴉,
“殺易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