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華山。
歌吟握着劍走在道上,今夜輪到他當值巡邏,天寒地凍的,一口燒酒灌下,暖了許多。皓月當空,望着漫天飄零,舉杯獨醉,飲罷飛雪,茫然又一年否。
也不知今年能否再準許下山,再遇遇有趣的人,或者去尋一下想見的人。浮洲......也不知有多遠?
他正思着某人之際,忽見遠處閃過一抹人影,歌吟頓感不對,邊拔劍追去邊厲聲吼道:“何人,站住!”
凄凄白月下,容貌嬌俏的少女一臉怯生生望着他,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
歌吟懵道:“蘭蘭?你怎麼在這。”
少女看見他的劍吓壞了,顫顫巍巍道:“我出來起夜,看見隻白狐狸,一時興起追它。追着追着不見了,就看見師兄你了......師兄,劍......我害怕。”
歌吟收了劍,囑咐道:“趕緊回去吧,夜裡冷。”
蘭蘭連連點頭:“是,師兄最好了,我這就回去。”
可就在她笑着轉身之時,出奇一掌挾着寒風朝她襲來,一聲悶響,雙掌相擊,兩邊皆是被震得後退一步。
“你偷襲我?”蘭蘭冷冷望着對面拔出長劍的少年,倒是沒想到這傻小子有這手,若非她反應及時,還真容易落他手裡了。
歌吟橫立長劍,對準她淡淡道:“你許不知道,我們華山喜歡獵狐,狐狸從來不敢過來,除了你這一隻,你是南教的人嗎?”
呵呵,少女冷冷一笑:“你知道與否,已經沒有意義了。”眨眼間,雙手翻轉,兩把閃着幽光的匕首已握與手中,刀刃上似乎還隐隐繪有一隻蜘蛛圖紋,在夜中,暗暗泛着細微滲人的顔色。
“看來不是白狐狸啊,是隻毒蜘蛛啊?”
少女沒有與他廢話,雙刃一立,身形如電,不過片刻,雙刃便纏上長刀猶如修羅割喉般滲人的寒意漫卷上歌吟全身。雙手微寒,先前的酒意化上劍意,狠狠掙開那毒蜘蛛,風雪寒光,劍光凜凜,少女的武功又狠又毒,似一隻毒蛛攀上長劍便緊咬不放。
十來招下,歌吟手背已被抹上一條血痕,片刻就已泛黑。
有毒!
歌吟迅速收回長劍,晃了兩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蘭蘭笑着上前,俯下身準備再補一刀,區區華山的毛頭小子,這般功夫也敢跟她南疆的巫女鬥?
可突然,她臉上的笑意凝滞了。
長劍劃開了腹部的衣衫,兩邊淋淋鮮血瞬間蔓延,而中間則是那半張藏寶圖。
“果然在這兒啊。”歌吟輕笑道,飛身而起瞬間奪走了那半張藏寶圖。快速點了周身大穴,攥着藏寶圖腳底抹油就跑,手背上的毒生疼,寒風似刀刮着臉他正想大聲喊叫喚人來,可後面咬得正緊的蘭蘭唰唰幾根毒針,躲得艱難。之前手背上的毒忽的又麻了一下,肩膀沉了沉,正挨了一枚毒針。
眼看後面殺意将至,歌吟目光一凜,用盡了畢生所練輕功跑至那塊已經被打碎的砺劍石前,将藏寶圖埋進石頭堆裡,又随手抓了把地上的枯草揣進懷中。
斜眼望向後方,那綠色身影泛着一點幽光,如暗夜的幽魂索命般飛速襲來。
眼前已是有些許暈眩,但他臉上卻揚起淡然微笑,平靜所有力氣“啊——”的大喊一聲,便驟然轉身朝着山下跑去。
山風淩冽,吹得略有模糊的意識又開始清醒,前方黯淡,他跑着跑着似乎看見前面出現了點點紅色影子。
不似她師姐那麼張揚,卻是明媚靈動,眉目依稀還是當時模樣,站在遠處對着他嫣然輕笑。那麼巧,你來華山看我了嗎......
一大清早,易雪清就被外面一道輕揚的箫聲給吵醒了。她這在華山一直蓋薄被,好不容易下山蓋上一回厚被子,還未睡踏實,就被這一陣陣箫聲給吵得,閉都閉不上眼。
無奈,看着外面天色已微亮,也不再留念床榻。
收拾起床,提起長刀尋着箫聲而去。
闌幹旁,月白衣衫的男子依靠欄邊,長風吹拂烏發,拂過雪白的玉箫,長指輕觸,婉轉輕揚的樂聲萦繞于周,聽得人心曠神怡,心神惬意。
易雪清靠在木門旁,她并沒有上前打擾,而是閉上雙眸,感受着身邊起伏微風随着這輕韻曲調萦繞。
半響,一曲終了。
楚清明收起玉箫,背對着來人笑笑:“什麼時候來的,都沒叫我。”
易雪清道:“聽着舒服,也就不好打擾。對了,這是什麼曲子,還挺動聽。”
楚清明望了眼玉箫道:“紫竹調,江南的小曲。我幼時母親總愛抱着我哼唱,很是動聽。久而久之,我也學會了。她故去以後,我時常想她,每每想她,我就會吹這首曲子,就好像她還在身邊一樣。”他說着這話,目光不自覺下斂,長長的睫毛微掃下來,隐藏了眼睛裡原本的惆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