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數着錢,迎面突然一聲熟悉地聲音叫住了她。
“易姑娘?”
易雪清微訝擡頭:“宴安?”
身着官服的年輕男人眉目依舊,除了眼底若隐若現浮現出的一抹滄桑外。他看見易雪清時眼中也是驚訝萬分,意想不到在這裡還能遇見故人。
“易姑娘當真是血中帶風,這諾大江湖居然在這還能碰見。”
易雪清道:“路過而已。不過你們錦衣衛怎麼來這小地方?”
“自是有公事要辦。”
“哦?”易雪清是個好奇心重的,眼睛一亮當下便問:“什麼公事?”
“朝廷的公事,不方便透露的。”
既使如此,易雪清也就不再多問。宴安見冷了話狀便扯起了閑語:“本來啊,我是要出去辦事的。但走出去沒多久,就聽着捕快說江洋大盜孫二麻子人頭讓賞金獵人給提過來。我便趕緊過來看看,那孫二麻子你是不知,惡貫滿盈啊,一小漁村全讓他屠沒了,老弱婦孺全沒放過。”
易雪清臉上浮起了笑:“這樣啊,确實死得其所。”
宴安摸着下巴:“他們說是個孫二娘殺得......”突然,易雪清的表情凝固了,宴安的表情也凝固了。
孫二娘?
“那個......易姑娘,你來這主要是幹嘛來着?”
易雪清掂了掂手中的銀袋子:“拿賞銀。”
恍惚間,宴安忽然覺得那袋銀子上有孫二麻子的血。再一看易雪清,應該不賣人肉包子。
“易......易易姑娘武藝看來又精進了。”
“還行,難得一見,宴兄要不與切磋切磋?”
“那還是罷了。”宴安拒絕得很迅速:“宴某武藝心中有數,易姑娘刀法大開大合,這萬一切傷了。辦不了差可是要受罰的,現在拖家帶口的,可馬虎不得。”
“哦?你有孩子了?”這才多久不見,這相貌堂堂的錦衣衛居然都成親了。
說起這個,宴安臉上是隐不下去的笑意:“我妻子給我生了個女兒,才半歲不到,咿咿呀呀的還不會叫爹呢。”
易雪清也笑了:“那等你女兒大些,我親自教她武藝如何?帶她也闖闖江湖。”
“免了。”宴安面上帶笑,眼裡盡是認真:“為人父母的,隻希望子女活得平安喜樂,安安穩穩的就最好了。”
安安穩穩的就最好了......
幾乎是一瞬間,易雪清臉上的笑意瞬間凝滞,尴尬得摸索了下長刀。她沒有為人父母,沒有生過小崽子,不知道做了父母怎麼想?她手裡的刀,是她所想。
宴安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适,自覺冒犯,拱了拱手客氣道:“宴某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易雪清此時也想起來外面還有個小崽子在等着她,也拱手回道:“我也有事,改日再聚。”
拎着沉甸甸的銀子與生沉的長刀,易雪清踏出大門,歎了口氣正準備招呼小崽子吃頓好的時。街道人來人往,唯獨南尋待的那個角落空空。
跑了?
她來回尋覓了一會,仍不見那小崽子蹤影。易雪清扶着牆,緩緩停了下來,莫不是那孩子不信任她?也離她遠遠的。
罷了,本就死乞白賴纏上的,他跑了自己還樂得清靜。
幹嘛一定要給自己添個麻煩呢?這裡離金陵那麼遠,世道也不好,還有人追殺,說不定還有人販子,專拐小孩打斷手腳去街上乞讨的......
易雪清越想心越沉,沉了一會恨恨一跺腳,再找找吧。
這時,街頭又是一陣喧嘩,提籃佩花的人群鬧哄哄從她身邊遊行而過。這麼個小城鎮,非年非節,難得見這般活動。她連忙拽住一個婦人,問道:“大姐,你們這麼高興是要去哪裡呀?”
那婦人抿嘴一笑:“這位妹子不知道啊,外面來了得道高僧今日在前面慈甯寺念佛講經,我們啊都去聽佛,順帶貢香火。妹子一起去?”
易雪清松開了手,喃喃念道:念佛講經......
城東寺廟在做法事,領了賞之後可以去去,洗洗血氣。
包子鋪老闆的話回蕩在耳邊,她回眸看向城東的方向,慈甯寺?
城東,慈甯寺的香火缭繞,四面八方湧來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鐘聲悠揚,誦經之聲不絕于耳。南尋擠在人群,一次次想要沖出去,又一次次被擠回來,他年紀小,個子不高,跟條逆流而上的小魚似的,怎麼也逃不出去。
看向外面黑壓壓又一片湧進,欲哭無淚。其實他壓根都沒想着過來,今日這裡寺廟講經,這城裡的人聽到消息基本上都往着跑,他這是被人群中飄動的經幡好奇吸引走了兩步。就被人群夾雜着過來,一進門他就想出去,奈何一次次沖鋒,一次次铩羽而歸。沒有辦法,他隻得抱住角落裡一個柱子,尋思着人流寬松了些再出去。
老天保佑,能讓他在易雪清出來之前回去,那女人要是見他不在,絕對頭也不回的扔下他就跑。
南尋抱着柱子,眼睜睜看着前面不遠處香爐裡的香燃盡一根,而大門還源源不斷往裡面湧人。他撓着柱子,心裡是焦急萬分,受不了了!松開柱子,撸了撸袖子,眼一閉,心一橫就準備往大門沖。
沖!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