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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昭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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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霍玄始終氣不過,把楊澤堵在廂房中揍了兩拳,又親自出門攥了把雪與他傷處冷敷了,方出門掉頭上回廊。

他到了霍長歌閨房前,神情愧疚又凝重,搓着兩手在廊下轉來轉去,一副若有所思模樣,也不急着進去。

素采挑了門簾出來,借着亮澄澄的月光雪色,打眼兒瞧見他,嗓音清脆得喚了聲:“王爺好!”

方圓十裡的鳥雀俱讓她一嗓子驚飛了。

霍玄擡手晚了一步,沒攔住她,一言難盡地觑着她,素采瞧他面色不對,也不怵,一吐舌頭跑遠了,下一瞬,霍長歌挑着簾子便出來了。

“您擱外面轉悠半晌,也不嫌冷。”霍長歌揶揄笑她爹,“就曉得您晚上得來,烤着火盆等您呢。”

霍玄深深凝着她,月色籠罩下,她氣色雖顯得仍不大好,精氣神卻頗足,遂又滿面不舍,長長歎了一口氣。

“去京裡享福呢,瞧您這氣歎的,據說皇宮裡一日吃三餐,雞鴨魚肉、時令鮮果,不比咱們府裡一日兩餐白菜梆子炖豬蹄兒強上許多?”霍長歌如今與他說話,反倒不願挑明了,揶揄着就想将這事兒擱過去,心照不宣算了,可她爹卻不願,骨肉驟然分離,更像是與他心頭狠狠剜下了一塊兒肉,傷疤藏着瞧不見血,卻時時疼得他佝偻着身子、直不起腰。

“是爹對不住你。”霍玄眼眶通紅,立在門口拿手一比自個兒胸口,“你才這麼一點點高,就得離家——”

“那是您個兒太高了,”霍長歌故意打趣兒道,“您瞅瞅北疆城裡頭十四歲的姑娘,哪個比我高?我比素采還猛點兒呢。”

霍玄正愧疚,聞言霎時哭笑不得:“慣會瞎說,素采比你高一頭,你原當爹眼瞎的?你長得跟根兒小蘿蔔似的,十二三歲似的個頭,總也不見抽條,旁人哪個不在背後議論是爹與你肩上壓了太多的重擔?壓得你都不長了。”

“先長得矮,後長得高,你跟娘哪個個頭小?我隻是晚長罷了。您可别在我門前哭,”霍長歌故作嫌棄睨他一眼,杏眼靈動一翻,“這天寒地凍的,眼淚能凍臉上,我還得替您摳下來。”

霍玄讓她逗得又笑了,一腔沉悶心緒起起伏伏、聚了又散:“臭丫頭。”

“好了,您也别難過,進來坐,咱倆聊聊。”霍長歌墊着腳挑簾子,霍玄腰彎成了大蝦似得,才勉強擠進那一道窄縫裡。

她一屋的藥味,悶了一日,到了夜裡越發濃郁,霍玄進了屋也不說話,隻就着燭火凝着她,追着她身影瞧,看一眼少一眼似的。

霍長歌給他沏水倒茶,偏頭想了想,又将茶盞換了,隻盛了杯熱水遞給他。

霍玄捧着水暖手,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你這一病,倒似長大了也懂事了,往日慣會撒嬌,又牙尖嘴利得氣人,哪裡學到的這許多讨人歡喜的本事?”

“有麼?我以前很讨人嫌?”霍長歌拿針去挑了下燈芯,轉過頭來,在她爹面前坐下,不動聲色道,“發熱時燒得暈暈沉沉的,反倒做了許多夢,夢裡王侯将相生生死死來來去去,跟看了場大戲似的,莫名還學了些東西。”

“病裡也不閑着,盡操閑心。”霍玄也不管她話說得玄,隻心疼地摸了摸她頭,了然道,“是怕夢境成真麼?竟要去那老遠的地方為質,是爹連累了你。”

“人生苦短,這叫物盡其用。”霍長歌回得巧妙,不以為意道,“霍氏滿門就剩咱爺倆兒了,一根藤上兩隻瓜,相依為伴罷了,還有誰連累誰這一說呢?”

霍玄又愣是讓她逗笑了,心想:這麼個好孩子,唉。

“您又歎氣,别不承認,您心裡歎氣我都聽到了。”霍長歌也借着燭火睨他爹,瞥他一眼便曉得他在想甚麼,故意轉了話頭道,“京裡的皇子您熟麼?給我挑着講講?您喜歡哪個?我給您召回來當郡馬。”

霍玄又差點兒讓她給氣哭。

“要能召回來就好了,我何苦得送你走呢?”她爹越發得難過,大手扣着她的手,捂着不動。

霍長歌曉得霍玄并非當真是個榆木腦袋,有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他心裡明鏡兒似得亮,遠比旁人想象中高瞻遠矚太多。

“五六年後功成身退”的說辭,原也不是敷衍楊澤,如今回探前世舊事,霍長歌才知霍玄怕已料得許多先機、做過許多部署,卻是敗給了天時地利與連鳳舉的狠辣無情,才落得那凄慘地步。

“那您就隻說吧,您喜歡哪個?”霍長歌自覺說錯了話,又想插科打诨糊弄過去,眼梢挑了一挑,便又朝着要逗她爹笑去的,“要不,我就挑個長得最好的?跟您一般好看的,可好?”

“嗯?那你可找不着!”霍玄聞言驕傲一揚頭,腆着老臉洋洋得意道,“你爹當年可是京中有名的俊後生,比皇帝俊得多,中都那幾個小崽子還能有你爹長得好?再者說,要不是爹長得俊,單憑你娘一個人,能把你生得這般好?”

霍長歌“噗嗤”一聲笑得前仰後合,嗓音似泉水淌在山澗間,清亮好聽,她已很久沒這般痛快笑過了。

她爹這話倒沒錯,她爹的确長得好,劍眉星目瓊鼻、寬肩窄腰長腿,铠甲一上身,俊得驚天動地,再往戰馬上一跨,就算已四十不惑年紀,北疆城裡也愣是找不出第二個有這般絕世風采的美男子。

霍長歌樂着樂着,忽然憶起謝昭甯,城破那日,她逆着光,遠遠瞧見棗紅戰馬上銀铠-長-槍的謝昭甯,一路骁勇拼殺而來,還以為是她爹英魂不散,又回來了。

謝昭甯——

一念及此,霍長歌又漸漸斂了笑,她醒來這一日,總不經意便憶起他。

她抿唇垂眸,凝着平攤膝頭的右手掌,便隐約似能瞧見那對被她捏碎在掌心染了鮮血的玉耳扣。

那耳扣質地溫潤,細雕了雲鶴模樣,世上隻此一對,原是大婚時,謝昭甯親手與她戴上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爹在京裡的時候少,那些個皇子,爹也隻見過元皇後膝下幾位嫡子。”霍玄吹噓完自個兒,又仔細回憶了一回憶,與霍長歌認真道,“太子雍容,二皇子聰慧,三皇子倒是印象最為深刻。”

他話音突得一頓,偏了頭,遙遙去瞧燭台,挑高的燈芯越發燃得亮了幾分,他歎息輕聲道:“三皇子身份特殊,非是皇帝血脈,乃是皇帝發迹前結義兄弟的遺腹子,他生父原是謝翺謝将軍,小時候爹與你說過的,還記得麼?”

霍長歌正兀自沉在悔愧情緒中,猝不及防便聞霍玄提及謝昭甯,不由些微一滞,下意識擡眸心虛偷瞥霍玄,也不應,霍玄隻當她是忘記了,便徑自溫聲又道:

“那日,爹出征在外,幾員大将也各自分散鎮守城池,餘下人馬分了三分,兩分左右包抄敵軍正在戰場交鋒,卻不料當日敵軍精銳竟是由人領着偷襲了我後方營地,偏巧恰逢元皇後與謝夫人先後臨盆,大喜之下,我方神志難免松懈,敵方又有良将引着一路長驅直入,謝将軍護着皇帝身隕,謝将軍之妻又托付了孩子與元皇後,披了元皇後的衣裳扮了元皇後模樣為她引開敵軍亡故……”

“自打那日起,謝家那比嫡二皇子隻晚了半個時辰出世的遺腹子,便被皇帝認了做義子,由元皇後親自喂養,放在身邊悉心照料養大的。如今元皇後與二公主并着母家唯一掌權族弟仙逝已許多年,繼後自個兒也育有嫡子,養他不得,又轉手麗嫔,後又因避嫌再次被遷往他處……這孩子如今占着個元皇後三皇子的名頭,實則想來地位也頗尴尬。”

“那孩子父母雙亡時,連名字亦未曾取,還是由皇帝與元皇後一人一個字,為他合起來拟了個名兒。那孩子父親姓謝,皇帝為他定了個‘昭’,原是因着他生于晨曦之中;元皇後為他定了個‘甯’,想來是望他日後順遂安甯,合起來便是——”

“——謝昭甯。”

霍長歌:“……”

那一瞬,她隻覺“謝昭甯”這三個字像是一把鈍刀子,來來回回地割她心尖上最軟的那處肉,劃拉得一片血肉模糊,疼得她微微彎曲了背後脊骨,連呼吸俱隐約帶出了血腥氣。

無故累他身死,是她最為悔愧之事,聞他過往不易,這份悔愧之上便又自覺堆壘不忍與負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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