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夫人氣歸氣,卻終究耐不住接踵而來的困意,然後就又被吵醒,如此反複了幾次後,言老夫人臉上的睡意全部消失了,身上卻有着難以忽略的疲憊之色。
見此,言婼卿聳了聳肩,望着微亮的天色,行了一禮,開口道:“此番真的是叨擾到祖母了,實在是卿兒心中太感念祖母的仁德,不知不覺間竟說了這麼多的話。此番擾了祖母的清淨,實屬卿兒考慮不周,祖母想必也有些乏了,容卿兒先行告退了。”
沒等言老夫人開口批準她離去,言婼卿便帶着綠绮走出了松柏院,徒留滿腔怒火的言老夫人站在原處,不停地用拐杖狠狠地敲擊地面發洩怒火。
整個松柏院的丫鬟小厮都低眉順眼地辦着各自的事情,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自己成了出氣筒,将言老夫人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不過,經此一事,松柏院的丫鬟們也都見識到了言婼卿睚眦必報的性格。
畢竟,言婼卿此番行為連半點掩飾都不曾,雖然在她的言行舉止裡面找不到半點破綻,但是隻要聯系到昨日發生的不快,誰都明白這一遭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早先他們隻是聽從言将軍的命令去給言婼卿幾分薄面,經過今日這一役,言老夫人這麼厲害的人,都吃了這位大小姐的啞巴虧,那麼他們現在已經明白了言婼卿不好惹,并在心底暗道今後不能得罪了這位大小姐。
當然,已經出了松柏院的言婼卿還不知道這一小插曲。
走到将軍府的假山處時,言婼卿本來是打算回菡萏院歇息着,隻是她望着假山後邊言将軍如今住着的正院方向,又想起來昨日的事情來。
她本以為當年的事情,言将軍是有苦衷的,她等着他的解釋。
可是她的這位父親竟然把她那違心的話當了真,還真的就完全不解釋了,這也讓言婼卿心中的期盼,再一次變成了落了空。
于是,也便有了今日這一遭,言婼卿故意去找言老夫人談心之事。
其實,剛出松柏院之時,言婼卿心中的确是蠻爽的。
隻是,越來越靠近正院,言婼卿的心越是不甘,隻要想到她這位父親撲朔迷離的态度,她總覺得言将軍絕對能幹得出夢境中将她許給趙淮的事情來。
如若說,她最初以為預知夢境中的趙淮會娶她,是為了給她的庶妹言雪凝鋪路,讓自己給他們兩人愛情路上當墊腳石。
那麼經過一天的思考,言婼卿明白夢境也是會誤導人的,身為九皇子的趙淮如若娶她,絕對不隻是囿于兒女情長這麼簡單,一定是她身上有利益可圖。
她作為深閨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麼趙淮所圖的東西,也隻能是通過手握西北重兵的言将軍得到,而她隻是維持這兩人共同利益的棋子罷了。
相比于成為言将軍和趙淮的棋子,她言婼卿更願意成為執棋之人,亦或者是攪亂棋局之人。
她不願意看到綠绮擋在她的面前,渾身都插滿了箭矢,卻還是笑着對她說:“小姐,不要管綠绮了,快逃。”
“小姐,你在看什麼呢?”綠绮總覺得自家小姐方才真的是怪怪的,渾身都散發着比今天搞事情之前還要濃的搞破壞的氣息。
言婼卿凝視着活生生站在她身邊的綠绮,摸了摸她的發頂,說道:“綠绮,你今天想出去玩嗎?”
聞言,綠绮的眼睛猛然一亮,連忙回答道:“綠绮當然想啦,雖說昨日裡我已經出去過一趟。可是,小姐不在的時候,綠绮覺得一點玩的興緻都沒有。”
“我看你就是想出去吧!”言婼卿淡淡地瞥了一眼綠绮,戳破了她這點小心思。
“知我者,小姐也。”綠绮笑嘻嘻地說道。
言婼卿望着正院的方向,輕聲道:“走吧,我們去和言将軍打一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