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二的時候，紀聿禮往家裡撿回來一隻狗。

是一隻看上去隻有四五個月大的小金毛，渾身髒兮兮的，搖着短短的毛茸尾巴，隔着一泡熱騰騰的新鮮狗屎沖宋懷川嗷嗷叫。

宋懷川鞋還沒脫，低着頭和小狗面面相觑。

紀聿禮從沙發上探出頭，耳朵上挂着一個口罩：“你回來啦。”

宋懷川指了指面前的狗：“這是？”

紀聿禮答道：“狗。”

“我看得出來。”宋懷川說，“我的意思是，為什麼家裡會有狗？”

“路上撿的。”

宋懷川：“……”

2.

這隻小金毛被街邊的狗販子拴在籠子前販賣，它很笨，在路過這麼多人裡面唯獨挑中了最不好商量的紀聿禮，抱住腿死活不松開，但得益于它堅持不懈和死皮賴臉，最後還是被帶回了家。

地上那坨粑粑不允許宋懷川過多關注紀聿禮的叙述裡是否有嘴硬的成分，他脫了外套先收拾了地闆，然後揪着小金毛的後頸走進浴室洗澡。

小金毛也許是知道眼前這個人類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存亡，全程順從至極，讓擡腳就擡腳，讓揉耳朵就揉耳朵，比紀聿禮還聽話。

當事人全程遠遠地倚着門框，不讓黢黑的洗澡水濺到自己身上。

洗完澡吹幹毛發，宋懷川給它叫了份狗糧外賣，伺候完狗接着鑽進廚房伺候紀聿禮吃晚飯。

紀聿禮曲腿蹲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夾菜，拿紙巾輕輕地擦拭嘴角，一旁小金毛哼哧哼哧消滅狗糧，拱得狗盆周圍一圈全是碎屑。

電視機裡放着浮誇的綜藝節目，女嘉賓用甜美的嗓音說道：“哈哈，我貓狗雙全啦！”

3.

宋懷川覺得威廉的品相和毛色都不像是流浪狗，于是拍了照片放到了網上。

第二天，兩人帶狗去做了體檢，報告顯示除了有點營養不良其餘一切正常。護士問起狗的名字，紀聿禮随口給它取了個“威廉”，宋懷川問他為什麼它的名字這麼international，他說，我認識的黃毛都叫威廉。

威廉會定點上廁所，會握手和坐下這些簡單的指令，但再複雜一點的就聽不懂了。它喜歡趴在玄關的地毯上睡午覺，一聽到門外的動靜就爬起來對着門外搖尾巴，然後在開門的一瞬間撲過去抱住宋懷川的大腿。智商一般，但情商絕了，小小年紀很會拿捏情緒價值。

威廉的殷勤讓紀聿禮産生了一絲危機感。每次聽到它的尾巴扇風聲便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飛快地跑到門口，搶在威廉之前抱住宋懷川。

一人一狗在玄關推推搡搡，互不相讓，如果宋懷川第一個抱的不是威廉，威廉會傷心地連幹飯都不激進了；如果第一個不是紀聿禮，宋懷川一整晚都要如履薄冰。

為了避免這一困局，宋懷川選擇帶紀聿禮一起出門，這樣難題就落在了威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