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談嘉山存款不少,平時也有投資理财的習慣,至少在經濟方面不會讓對方操心。
何應悟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候吃得未免也太多了。
不過談嘉山自認為廚藝還挺不錯,大不了每頓飯多做點。
不過我為什麼會想到去給何應悟做飯呢?
邏輯被莫名其妙繞到奇怪方向的談嘉山反應過來,他面無表情地撕下筆記本上畫滿秃毛雞和芒果塗鴉的廢紙,把它們抓成團丢進垃圾桶裡,闆着張臉拿了換洗衣服往洗漱間去。
練了半天鬼畫符的何應悟終于長長呼了口氣,用手背抹掉額頭上因為緊張而沁出來的細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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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評審的過程稱得上坎坷。
光是涉及到實際經營主體變更、原店面取消評審資格的調查内容,就洋洋灑灑寫了一大摞。
更不用說還需要提報一份缜密而客觀的、關系到麗姐蒸菜館新店重新評級的材料。
為此,三人在劉陽多待了些日子。
回滇省報道時,已經快接近農曆小年。
與上次回來時相比,街道兩側的鋪子多提前挂上了春節氣氛濃重的飾品,行人們也一改上班上學時的死氣沉沉,滿臉盛着對放假的期盼。
除了維系日常運營的編輯值班人員和人事、财務等後勤部門的辦公室員工,常年出外勤攢了一大堆假期的評審員們老早就提了假單,早早回家陪家人過年去了。
入職滿半年的何應悟隻有三天帶薪年假,湊湊入職以來攢下的調休,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能在小年前趕回家。
“你怎麼要寄這麼多套小孩衣服和玩具回去?”被何應悟以幫忙刷浴缸和馬桶作為交換條件,騙來給快遞打包的談嘉山瞪大眼睛,語氣中全是被渣男偏身騙心後的不可置信:“當時你簡曆上不是寫的未婚未育麼?!”
“都是弟弟妹妹啦。”
何應悟邊給快遞盒纏膠帶,邊耐心解釋道:“這兩套連衣裙都是一米四的碼了,我哪生的出這麼大的孩子。”
更别說我還是彎的,何應悟腹诽道。
“哦……”
談嘉山放下心來,重新恢複那張鎮定的漂亮臭臉。
好不容易把一堆花花綠綠的禮物分門别類地裝好、貼了快遞單,兩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站在冰箱前給談嘉山拿水的何應悟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隔着一地的快遞盒,伸手去夠桌上的空白加班單遞給談嘉山,“對了,我今天去拿請假單的時候,人事的姐姐讓我問問今年過年你是不是可以繼續出外勤?确定好了的話要提前填加班申請,方便她提前排班。”
談嘉山接過加班單,就着何應悟伸過來拉自己的手,發力站起來。
“嗯,待會吃完飯我去抽個任務,順便把單子填了帶給她。”
盡管何應悟沒打算參與本次評審,但談嘉山抽取任務時,他還是巴巴跟在人家屁股後邊,等着看對方放假時要去哪兒。
“談老師,你過年不回去嗎?”
“不回。”
等待結果的時間有點兒長,談嘉山收回感應台上的工卡,順手薅了一把反坐着椅子、把下巴搭在椅背上的何應悟的頭發,玩笑般地說:“混個加班費。”
何應悟把腦袋垂下,往談嘉山的方向抻脖子,方便對方過手瘾。
他用腳想也知道談嘉山在敷衍自己。
得益于做狗仔那會兒惡補過的品牌知識,哪怕消費不起,何應悟也能看出談嘉山的吃穿用度頗為講究。
先不說那一堆光用手指頭摸上去都能感受到價格分量的成衣和休閑裝,那一抽屜各色樣式的手表和袖箍,談嘉山甚至連襪子和内褲都選得極為用心。
每回幫着收拾衣櫃的何應悟總是得迷茫個幾分鐘——他低頭望向自己身上那一套100塊錢能從頭買到腳的過期男大學生穿搭,時常分不清楚究竟誰才是gay。
既然談嘉山的消費水平擺在這兒,自然看不上這點加班費。
何應悟當然想更了解談嘉山,但對方找好了借口,自己追根究底的話反而容易惹得人不快。
屏幕在滴了一聲後重新亮起,任務地點和内容更新的提示打斷了何應悟的糾結。
本次談嘉山抽中的評審的任務,是對魯省泉城的一家曾經拿過金筷子評級的魯菜館。
不過這家餐廳近兩年已經下滑到銅筷子級别,按照雜志社的要求,談嘉山将會過去對這家店進行年度例行的定級複審,對其作出保級或是取消推薦位置的決定。
正打算提前請假趕回魯省沂州的何應悟睜大了眼睛,往談嘉山的方向望去。
談嘉山笑了笑,将手指虛虛指向屏幕上“同組隊員勾選與否”的等待界面,朝何應悟看過來:“小鳥,你想不想給弟弟妹妹們包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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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四方來食》的人事制度,非法定節假日加班能拿到1.5倍的加班費。
如果在法定節假日出外勤,加班費則會按照基本工資,上浮至原定薪資的3倍。
本次評審任務的時限從小年跨至正月初七,也就是說,隻要卡在除夕之前完成評審任務的所有節點,何應悟就能帶薪回家過年。
他甚至還能報銷魯省至滇省的來回機票費用!
摳王之王何應悟不可能拒絕得了這種條件。
何應悟火急火燎地催着談嘉山趕緊把加班單提了,沉浸在開源節流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為了能早些放假,興奮過度的何應悟連夜整理好了平時得花上兩三天才能梳理出來的評審要點。
以至于剛上飛機,何應悟便頭一歪、眼一閉,睡死了過去。
“不用叫他,我來吧。”
飛機即将起飛,談嘉山低聲謝絕了來往空乘人員的好意,親自給睡得歪七扭八的何應悟扶正了些,并給對方系好了安全帶。
他順手摘下何應悟挂在耳朵上還亮着燈的無線耳機,收進包裡。
“我還能吃,再給我吃一口。”睡得迷迷糊糊的何應悟被拉扯得大半個身子歪過來,腦袋搭在談嘉山的肩膀上,咕哝着說夢話,“雞屁股夾給談老師……”
談嘉山莫名其妙:“憑什麼?”
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何應悟閉着眼睛笑出聲來,将臉埋在談嘉山肩窩裡蹭了蹭。
蹭過來的頭發還帶着體溫,又軟又厚,一個勁往談嘉山脖子裡鑽,癢得他心裡有些刺撓。
再加上耳邊無厘頭的碎碎念夢話甚是催眠,手裡的書沒翻幾頁,談嘉山先被何應悟傳染得打了好幾個哈欠。
他幹脆不再抵抗睡意,把書一合,就着這個姿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