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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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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重要的消息,您不該告訴我的。既然來尋歡,又何苦帶着愁緒來,聽了也叫我難過。”

他的手覆上周林替他揉着肩錘着背的手:“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不過人們都說溫柔刀也刀刀要人性命。似乎這百老彙裡,也藏着不少消息靈通的特務吧。”

這個粉面油頭的假書生笑得很諷刺,等着周林的答案。周林佯裝嬌嗔地推了推他:“蕭老闆這說的是什麼話?豈不是嫌我怨我,既然吃着老爺們的飯,又怎麼敢算計老爺?若真的怕便走好了,可有的是人不怕我呢。”

“我可沒說是誰,怎麼自己倒氣起來?氣度上倒比不得你柳琴姐,疑神疑鬼沒個肚量。”蕭老闆話雖說着,卻将周林攔腰抱起,就要往床上扔。

周林吻了吻蕭淩和的臉,吃了一嘴白粉:“刀是溫柔刀,為何人所用,可不得而知。既然能做他人的劍,如何不能做蕭老闆你的刀?”

蕭淩和的神色才緩和了些。到底不是文人,手上動作改不了的粗暴,改不得的土匪本性。周林好容易拽住幾支垂下的珠簾作依托,也不長久,拽拽便散了一地,大珠小珠落玉盤般吵得人煩。她閉了眼不去看眼前的人,蕭淩和那長久吸煙養出來的破風箱似的嗓子又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他是誰。偶然睜眼,見豆大的汗水把他的粉洗得七零八落。四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的溝壑攢了多少白粉都填不上,大字都未必識幾個,土匪當夠了便捐個官來當當,後來投了汪僞,一改面目變成了這樣一個假書生的樣子。娶了七門姨太太,最大的和最小的年齡竟差了有二十歲之大,他隻顧娶回家,依舊在外頭尋歡作樂,留七個人在宅子裡鬥鬥,偶然鬥死幾個,草草葬了,再娶新的就是。從表到裡,都真真令人作嘔。

然而周林隻得陪笑,不管眼前的人是誰。直到她累到沉沉睡去,才終于短暫地自由一下。

少雨的天氣,上海竟無端下了場大雨。滴滴敲窗檐,像外溢的珠寶,像她頸上珍珠。雨勢漸漸大起來,頗有摧枯拉朽之勢,擾得哪個窗前獨坐的人心煩。

馮清筠望着窗外的對門,李家,慢慢被雨朦胧了,又想起那晚。

那時他躁得慌,從那間房裡出來後就往門外奔去,被人猛地抓了抓肩膀,拉着他往角落去。

是李醇。

他早已經喝上頭了,分辨不出哪句真哪句假。拽着馮清筠坐下來,給他遞酒。

馮清筠下意識擋了。

“你失敗了,你是敗者,敗者是有理由喝酒的。”他揚揚手裡的酒杯,“像我一樣。”

馮清筠沒管他,仍舊起身準備離開。

“也不是,你不像我。算了,這酒你不喝也罷。隻是有……有幾句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福分聽……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倒像極街坊鄰居的說法。他們都說李家那個獨子早得了癔病了,時不時就發瘋,隻有待在那種煙花之地才正常些。天天混在那種地方,早就廢了。連李家也全當沒有這個孩子,每月付了百老彙送上門的賬單而已,早不管了。可憐李家好不容易有點成績,竟絕了後。李醇他爹今年也四五十了,還在苦苦求子,前兩天又納了一門妾。

馮清筠有點印象,雖然不是很大的陣仗,也算張燈結彩,熱熱鬧鬧的,紅綢從李家門口鋪到街尾。連馮家也跟着沾了點光,吃了個宴,得了些吉利錢。這熱鬧裡獨獨沒有李醇,好像也沒有人會告訴他,他也沒來鬧。偶然有人問起,李家就說早死在外頭了,此刻不知道爛成什麼樣了,說來還晦氣。

混亂中,馮清筠總感覺他的眼神全不像瘋子該有的渾濁,哪怕爛醉如泥,眼睛依然是澄澈的。他突然起了好奇心,又坐下來:“哪兩句?”

“哈哈哈哈……癡人,癡人!你着了相啊……”李醇嘴裡卻吐不出什麼清晰的話,隻是把那杯酒往馮清筠面前推了一下。

馮清筠愣了愣,端起酒一飲而盡。灼燒感從喉嚨蔓延到胃部,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強忍着惡心:“如何?”

李醇真的開始有了些正經樣:“她為什麼不選你,你懂麼?算了,問你也沒用,你肯定悟不出來。她是誰啊,名冠全上海的黃鹂,一夜早不知道貴到什麼地步了,你又沒個富裕朋友,就算選了你,你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還不上的。我看剛才進去了蕭老闆,可就沒出來,輸給他,不算輸。”李醇給自己滿上,送酒到他的唇邊,頭跟着湊過去,搭在他的肩上,“蕭淩和是汪僞的人,離他遠點,對你沒壞處。”

“就這兩句話,我知道你不信。他們說我是瘋子,不過信不信由你,這些事問這裡哪個人都一樣,隻有你個癡兒不懂罷了。”

馮清筠在意的卻不是這個,他幾乎下意識問到:“蕭老闆很危險的話,她怎麼辦?”

“她自有她的過法。要我說,人家那麼想讓你跑,你也别總想着她,貼上來送死。眼下保住自己才要緊,不要費了人家的苦心。”

“保住自己?讓她也落得個投井的下場嗎?我不是你,我要救她!”

李醇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擡起酒就是一潑,澆得馮清筠整個人都冷靜了些:“教訓我?你輪不上。有多遠滾多遠去,回家做你的好好書生,滾!”

說着就推着馮清筠出了百老彙,臨了還踢了一腳:“滾滾滾,就當我從來沒認識你,擾了小爺的興緻。”

看馮清筠有點狼狽地遠去了,他才不緊不慢地往百老彙的方向挪回去。頭上飛過一對麻雀,叽叽喳喳,他雙手背在頭後,擡頭望了兩眼:

“看起來最近有鳥要被殺了啊。”

風灌進那間小小的報社,從門縫和窗縫裡湧進來,寒意陡生。

依然是那盞昏暗的煤油燈,一個看起來似乎很久了的鐘,還有一沓稿紙,一支鋼筆。今夜雨大,鄭時朗給秦霁淵打了個電話,說自己不回去了,在報社趕趕稿,又不免被秦霁淵數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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