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秦霁淵和鄭時朗,錢照益和梁浮就顯得緊張多了。秦霁淵畢竟有秦家和蛟龍幫撐腰,鄭時朗戰場上殺進殺出,遇到這個場面自然不會露怯。可梁浮一無所有,沒有背景,沒有經曆,他隻是普通人,也隻想做個普通人。
兩個人被帶到大堂。這回村上的策略換了一個,他要他們說出指認對方的依據。
不就是編借口,什麼有的沒的都扯上兩句,生怕自己身上的懷疑比對方多一些。村上聽夠了這些沒有價值的話,他要聽的是有力的證據。
“梁館長,我手下的人說您還答應了今晚要給您女兒帶桃花酥。做爸爸的人,總不希望自己失信于孩子,在這裡那麼久,想孩子了吧,”村上揮揮手,下人便牽了個孩子上來,“我把她帶來了,您回答問題時看着她,說不定也有些靈感。那些真正有用的信息,萬一就想出來了呢?”
梁麓看見爸爸自然想撲上去,可被幾個陌生的大人攔住,怎麼也掙脫不了,隻好遠遠望着爸爸。她很乖,也許是太乖了,不哭也不鬧,她隻是在原地站着,等着爸爸帶她回家。
“錢局長,您至今未娶,我也不知道您想見誰,隻好把您姐姐請過來了。”
錢照益的姐姐看起來很憔悴,她剛死了丈夫,此刻還是一身黑色。趙孫齊死後留下她和一個幾歲大的兒子,他的财産被公家沒收了大半,并沒留下什麼東西。這幾日已是在勉力支撐,若不是有錢照益的接濟,恐怕要餓死的。錢照益也就剩下這個親人,他父母走得早,都是姐姐一手帶大,當然要多照顧照顧姐姐。他平日宿在單位,房子留給姐姐母子住,也不怪村上能找過去。
姐姐是很标準的賢妻良母,遇上趙孫齊這麼一個丈夫也隻能認命。她平日話便不多,到了這裡也隻說了一句話:“照益,少佐的問題你要是知道,就告訴他吧。”
他倒想說自己不知道,可現下哪還給他不知道的機會。梁麓他是見過的,很有禮貌,平日見了他也喜歡貼上來。他知道梁家沒有梁浮會塌,可姐姐這邊沒有自己又怎麼辦呢。為什麼合該是他們這兩個苦命人,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還非得相互撕咬,至死方休。
老天爺,你不公啊。
村上對秦霁淵和鄭時朗并不采取這樣的策略,理由也很簡單。秦家不是随意動得了的,鄭時朗又沒個親眷,茕茕孑立,聽說親人早死光了,想找也找不來。
可再怎麼努力,梁浮和錢照益兩個人還是難分勝負。沒有人想死,更不想自己的親人跟着遭殃。
梁麓等得有些久了,又聽不懂那麼高深的問題,所以她問:“錢叔叔,你和爸爸讨論好了嗎?阿麓想回家……”
錢照益那一刻真的想過就背了這個鍋,畢竟梁麓還那麼小。可姐姐的啜泣聲又把他拉了回來,于是他隻是閉嘴,再不多說。梁浮該說的不該說的也都已經說盡,兩個人相顧無言。
看他們吵得差不多,村上便上樓去,看看秦霁淵與鄭時朗的“戰況”。門内動靜異常地大,不時有東西砸到地上。
“秦霁淵,我自認不欠你什麼,你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也太過分了一些?秦家的财産,你喜歡便拿去,我不稀罕。”說這句話的時候,秦霁淵背着手被鄭時朗壓到身下,太陽穴旁邊是冰冷的手槍。兩個人身上的血迹都不少,不知道是誰的。村上其井推開門,恰好看見這一幕。
“不稀罕?本來就是我的,你就是想要又如何。别管你叫聲哥就真把自己當秦家人了,連自己從哪裡來的都忘了,我都替你死去的父母感到不值。”像是沒料到秦霁淵會提及他已故的父母,鄭時朗愣了一下,被秦霁淵抓住機會擺脫了束縛,還一舉奪過了槍,霎時間占了上風。
“鄭主編還是太感情用事了,你父母怎麼想的我管不着,我隻想讓你死。”秦霁淵用槍挑開對方的衣領,槍口從脖子一直順着大動脈劃到心髒,“或者留在秦家,乖乖當我的狗。”
秦霁淵這時才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村上其井:“少佐來了啊,不好意思。少佐不知道,我這個人男女通吃,一些小癖好,不要在意。”
“理解,理解。不過要打擾二位的雅興了,我來請二位到大堂。”
聽了這話,秦霁淵才收了手。鄭時朗擦了擦唇邊的血,又整理了一下着裝,這才有下樓去的意思。少佐已經先下了樓,鄭時朗被秦霁淵堵在門口。
“秦少爺還有什麼事?”
秦霁淵的眼神停留在對方沾上血迹的臉,鄭時朗手腕上的劃痕還沒有愈合的趨勢,大概劃的時候沒注意,劃得太深了。這血本是秦霁淵打算流的,可惜下手沒有鄭時朗快,話音剛落地,鄭時朗的血已經蔓延上了自己的衣服。
“沒有,就是突然想看看你。”兩個人的聲音都壓得很低,秦霁淵想說突然想親親你,還是不合時宜,沒關系,看一看總不打緊。
“看了那麼久還沒看膩,秦少爺審美力有待提高啊。”鄭時朗用幹淨的那隻手牽了牽秦霁淵,“以後還有的是時間看,我又跑不了。好了,還是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