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則溫和地笑了笑,沒有接受:“不用,我好歹也是個築基期,沒有這麼虛弱。”
說起來忘川堂的蕭氏兄妹天賦都很不錯,尤其是蕭瑤,十六歲便已到築基初期。
蕭則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走,逃跑時躲進冰湖了傷了根本,蕭鴻将他救起後養了幾年才開始修煉,且天賦也稍遜于養妹,故而修為增長得慢一些。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薊舟卻看出他性子要強,沒有強求。
兩人不再交談,繼續趕路。
走了幾步,薊舟冷不丁叫住前面的蕭則。
蕭則疑惑地看了過來。
薊舟輕聲道:“你聽。”
此刻的竹林堪稱死寂,太陽隐入雲層,鳥叫蟲鳴通通消失,隻有微風輕輕拂過的聲音。
情況顯然不太正常。
蕭則瞬間警覺,伸手将薊舟護在身後,“有東西。”
嘻嘻。
四面八方傳來了陰森的嬉笑。
兩人肩膀一沉,有東西趴在他們的耳畔呢喃細語:“猜猜我是誰?”
這聲音薊舟再熟悉不過,隻一瞬間便認出他的身份——宋金襄葬禮上的鬼嬰!
蕭則雖然沒見過鬼嬰,但也能看出他們遇到的是一隻極難對付的惡鬼。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子難以自控地顫抖起來。
薊舟見狀,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不會這麼倒黴吧?
你一個搞喪葬的人員居然怕鬼?
薊舟記得蕭瑤說過這鬼嬰的修為已經是金丹期,一不小心他們倆今天都要折在這裡。
人固有一死,若是能死得體面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這鬼嬰屬實心狠手辣,他萬萬不能接受王瑾那般鮮血四濺的死法。
再不做點什麼就真的要死了!
薊舟按住抖如糠篩的蕭則,硬着頭皮道:“乖孩子,想不想和哥哥們玩遊戲?”
鬼嬰顯露出身形,好奇地歪過頭,血流如注的眼睛陡然貼近他的臉,“诶……你不怕我?”
“我怎麼會害怕呢?”薊舟目光柔和,将他空無一物的眼眶替換成蠢萌的豆豆眼。
鬼嬰第一次碰到不怕自己的人,激動地圍着他們轉了幾圈,“那你們陪我玩好不好?”
薊舟欣然點頭。
蕭則幹笑兩聲,連忙答應。
“好啊好啊!陪我玩!”鬼嬰歡快地拍起了手。
薊舟想提議玩捉迷藏,到時候他盡量拖住這小鬼,讓蕭則找機會溜走尋求救援。
不料下一刻,鬼嬰卻做了一個毛骨悚然的舉動。
他把自己的頭摘了下來,像摘桃子一樣輕松,頭顱與脖子的連接處還殘留着一些血肉組織。
腦袋飛到薊舟懷裡,尖聲催促:“扔球!扔球!扔扔扔!”
薊舟遏制住嘔吐的沖動,面色不變地接住“球”。
他忍着手上黏稠的觸感,把它抛向蕭則。
蕭則俊臉慘白,像是快暈過去。
他強撐着變換步伐,攤開手對準“球”的方向。
鬼嬰的頭被抛來抛去,抛去抛來。
這次,抛過來的“球”眼看就要被接住,卻突然定格在了半空中。
鬼嬰嘴唇張合,吐出的卻是一道妖娆詭異的女聲:“寶寶,不要相信他哦,他在說謊。”
“娘子,這次就不勞煩你出手了!都交給為夫,膽敢戲弄我們寶寶,老子定要他們生不如死!”
鬼嬰又切換成一道成年男聲,他的喉嚨裡似乎含了刀片,聲音嘶啞難聽。
很顯然,這鬼并不會僞聲。
唯一的可能是鬼嬰的身體裡住着三隻鬼,一妻一夫一子,那兩隻成年的看起來絕對不好忽悠。
薊舟與蕭則對視一眼,下一秒拔腿就跑!
“欲安兄,小心!”蕭則不愧是築基期的修士,體質再弱也甩了薊舟一大截。
鬼嬰的頭顱緊緊追着薊舟,離他隻有一步之遙。
薊舟翻倒在地,咕噜咕噜滾到兩側竹林邊,躲開了鬼嬰的緻命一擊。
有什麼滑膩膩的東西摩擦過地面的枯葉,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截巨大的蛇尾從旁邊伸出,狠狠抽動,将鬼嬰的頭扇到了地上。
巨蛇口吐人言,煩躁地砸了砸尾巴:“吵死了。”
它線條流暢優美,渾身呈通透的淡青色,美麗又神秘,可惜頭和身體有幾處深可見骨的傷痕,美玉微瑕。
薊舟翻身坐起,背靠竹子,有氣無力地問道:“小青?是你嗎?”
青蛇身子一僵,一點點地扭過頭。
看清人臉後,他又飛快扭回去,裝作沒有聽見。
“小玉?”薊舟又換了個稱呼。
比原來大了幾百倍的青蛇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睨着姿态狼狽的薊舟。
一顆碩大的蛇頭蹭過來,紅色豎瞳狐疑地盯着他:“怎麼又是你,你在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