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也覺得不對,紛紛對男孩投以疑惑的目光。
“我……我……”男孩吞吞吐吐,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薊舟從儲物耳墜裡拿出一件物什:“這是我們在婻婻溺水的池塘裡找到的藤球。”
人群中有知情人出聲:“這個球好像是耀祖的!對了,我昨天早上從池塘路過,還看到他在那裡打球!”
薊舟耐人尋味地看着男孩:“這就對了,婻婻這孩子早慧,知道什麼該做什麼做不得,絕對不會主動下水。”
“但若是有人嫉妒她能夠被教書先生看上,故意将球扔進池塘,威脅她下水去撿……”
沒想到自己所有的舉動都被猜得清清楚楚,男孩懷疑他根本就是目睹了整個過程,頓時慌了心神。
女人看出點不好的苗頭,連忙厲聲打斷他:“關耀祖什麼事!他隻是個孩子啊!”
薊舟笑容輕佻,似是而非道:“是啊,小小年紀便能謀殺親姐,日後長大了莫不是要屠村?”
來的村民都是明理人,聽聞此言,神色各異地交頭接耳,忌憚的視線落到男孩身上。
男孩委屈大喊:“我沒有謀殺她,我隻是沒救她上來!”
聽到他這般狡辯,薊舟又換了一個說辭:“親姐姐都能見死不救,希望等諸位日後遇難的時候,千萬别碰到這位小弟弟啊,小心他火上澆油!”
看到這裡,中年書生哪裡還拼湊不出來真相。
他心肝脾肺腎都氣得生疼,怒道:“畜牲,你不配做我的學生!”
男孩向來是家裡的掌中寶,被爹娘和姐姐寵着長大,從來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話,眼眶立馬紅了。
女人急了,無賴道:“先生,你答應了我們的,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她指着看好戲的薊舟,尖聲咒罵:“都是這個賤人胡說八道!老李!你就看着我們耀祖這麼被欺負?”
男人被鬧得火大,撩起袖子,一鏟子朝着薊舟砸去——
“欲安兄小心!”蕭則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正要出手相救。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從身後伸出,穩穩地拖住了鐵鍬。
男人用力到面色漲紅,卻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蕭則順着手往上看去,出手的是一個豐神俊秀的少年郎。
他身着一襲天青色勁裝,神色淡然,身影清隽,好似雪中青松、雲間皎月。
“看什麼?”少年垂眸,毫不費力地掀開鐵鍬,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客氣地開口。
這分明是青蛇的聲音。
蕭則傻眼了,心中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青蛇兄……原來長得這麼聰明嗎?
看着忽然出現的少年,男人眼裡的怒火漸漸轉為了驚懼。
青蛇的人相風姿秀逸不似凡人,看起來實在太過唬人,男人一見便知他絕對是位厲害的修士。
世人皆知,五國平民百姓如今能免受惡鬼侵擾,男耕女織、安居樂業,都是因為受了仙門世家的庇護。
若是想保住平靜的生活,就絕不能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修士。
男人慌忙扔開鐵鍬,納頭便拜:“仙長饒命!仙長饒命!”
沒想到這兩個病秧子和醜八怪居然高攀上仙長,今天算是栽了!
青蛇一驚,指尖冒出一道流光,飄到男人膝下,阻止他下跪。
在記憶裡,他在街角巷子裡乞讨過,因為長得冷淡不讨喜被貴人毆打過,和吃人的惡徒逞兇鬥狠生死相搏過,還從沒有被人這般誠惶誠恐地請求過。
他頓時有些無措,不自覺地看向薊舟的方向。
而薊舟此時唇角帶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是那麼惡劣。
明明自己是為了救他!
青蛇瞬間收回視線,察覺自己居然在向這個可惡的家夥求助,心中無比唾棄,連帶着神色更加冷漠。
男人還以為這臭臉是給自己的,愈發心驚膽戰。
但他的膝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不讓下跪,保持着一個奇怪的姿勢騎虎難下。
女人和男孩恐慌萬狀,低眉順眼,不敢再耍無賴。
青蛇被迫營業,薊舟看戲看了半天,等到青蛇神色不耐,才終于出來解圍。
他攬住青蛇的肩膀,譏笑道:“早這樣不就好了嗎?好聲好氣和你交流你不聽,非要仗着武力欺負我這個弱男子。”
“現在仙長來了,又做出這幅模樣,倒顯得我們咄咄逼人了,你說說你安的什麼心?”
你那是好聲好氣嗎,分明是陰陽怪氣夾槍帶棒,那張嘴跟淬了毒似的!
男人敢怒不敢言,低頭佯裝認錯。
青蛇被碰得身體一僵,那股薊舟特有的草木清香又開始絲絲縷縷地鑽進鼻腔。
但在不明真相的衆人看來,他那是不動如山,都覺得他神秘沉穩、堅若磐石,不愧是仙家氣派。
“起來吧。”薊舟沖男人擡擡手,“仙長方才在你們一家身上施了一個小法術,若是日後婻婻的墳墓受到一點損傷,這法術便會發作,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狼狽地點頭,不敢吭聲,見他們不再發難,帶着忿忿不平的妻兒悻悻離開。
“哦,對了!”
薊舟對着三人的背影大聲吆喝:“如果婻婻墳上雜草叢生無人修剪,或者墓碑上積灰太多,保不齊會有什麼厄運發生啊!”
那一對夫妻腳步一頓,低聲咒罵幾句,恨不得立刻飛回家裡。
青蛇注意力全在薊舟的那隻胳膊上面,一心隻想把它甩開,連他人假蛇威也沒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