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你們這群畜牲!住手啊!”白衣修士雙目通紅,青筋暴起,鎖鍊深深地陷進肉裡。
男人滿意道:“不錯不錯,怨氣很重。”
沒多久,下屬走上前,道:“主人……已經好了。”
男人揮揮手,像是拂去一粒塵埃:“嗯,把他們兩個都殺了吧。”
片刻後,他又叫住了準備行動的下屬:“等等,我突然有個好主意。你們說,等這夫妻倆變成惡鬼後,将他們封進這嬰兒體内怎麼樣?這下,他們一家也能好好團聚不是?”
下屬冷汗涔涔,啞聲道:“主人說的對。”說完,他走向變成惡鬼的夫妻二人,準備着手封印之事。
“主人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安靜蟄伏的女鬼突然暴起,越過下屬,朝着男人背影抓去。
男人回頭,五指微張,蓋住了女鬼的臉。女鬼的頭顱瞬間破裂出一道道縫隙,強光從縫隙中漏出,下一秒,連人帶頭灰飛煙滅。
下屬顫聲道:“主人,你的臉受傷了!”
男人摸了摸臉頰上的血,輕描淡寫道:“無礙,這女鬼倒是有點血性。”
他俯身,看着雙手反鉗、單膝跪地的白衣男鬼,憐憫道:“這下可怎麼辦呢?你娘子沒了,以後就隻有你一隻鬼了。孤零零的,好可憐啊,啧啧。”
“娘子……娘子……”白衣男鬼看着女鬼消失的地方,臉色煞白,茫然無措。
男子起身,道:“事情做完後,把他扔到那個地方。”
……
鬼嬰頹然地靠坐在椅子上,似乎在一瞬間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一動也不動。
薊舟停止哭泣,神情痛苦,雙目不斷滲出血來。
他的哭聲的确起了作用,鬼嬰的怨氣消散了一些,但與此同時,屬于鬼嬰的記憶不由分說地湧入他的腦海,帶着刺骨的陰寒之意。
青蛇上前扶住他的脊背,慌亂道:“你怎麼了?”
梅有容對他的舉動有所猜測,問道:“薊公子,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出去說。”薊舟攀住青蛇皓白的手腕,虛弱地喘氣。
青蛇眉心一蹙,抓住他的胳膊,不容拒絕地搭在自己肩上,讓他能靠着自己撐起身子。
薊舟蒼白着臉,湊在他耳邊笑道:“謝謝小青。”
青蛇被他灼熱的鼻息燙到,撇開頭,沒好氣地呵斥:“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走到門口時,薊舟心有惦念,回頭看了一眼。
鬼嬰垂着頭,睜着空無一物的雙眼,呆呆地看着地面。如今的他死氣沉沉,再不複之前張牙舞爪、氣勢洶洶的模樣。
兩人一蛇越過走廊,來到對面的一間客房。
薊舟接過青蛇遞過來的帕子,擦掉眼下的血迹。他擡眸,對上梅有容急切的目光:“我似乎看到了鬼嬰死前的場景,但是很模糊,也很細碎。”
薊舟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言簡意赅地道來。
說完,他又道:“真相和我們所想的相差無幾,鬼嬰一家的确是被人故意變為惡鬼,隻是……”
梅有容道:“隻是什麼?”
薊舟斟酌着言語:“現在鬼嬰的身體裡隻有一個魂魄,就是那個男修士。女修士變為惡鬼後便被幕後之人震碎魂魄,而他們的孩子被刨出體外的時候,并未形成靈魂。”
梅有容疑惑道:“可是看鬼嬰之前的表現,确實像身體裡有三個人。”
薊舟搖頭歎息:“你剛剛不是說,惡鬼如果怨氣太重,會産生幻覺、心魔纏身嗎?妻子和孩子的存在,就是他為自己編織的幻想與美夢。”
他變為惡鬼後,記憶逐漸模糊。他害怕把娘子子忘記,一次又一次地将娘子的聲音容貌刻進自己腦海深處。至于孩子,就完全是他的幻想了。
他瘋狂厮殺麻痹自我,怨氣暴漲,意識逐漸混亂,于是放縱自己産生幻覺,讓妻子和孩子在他的身上“重生”。
他太過想念,想念到自欺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