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背着劍漸行漸遠，薊舟幾人就近找了一座木屋休息整頓。

梅有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用法術清理掉面前的蛛網，問道：“薊公子對應許的話怎麼看？”

薊舟從角落裡抽出一根小闆凳坐下：“冥府封閉這麼多年，妖界魔界修真界這麼多大能都沒有找到入門，更沒有聽說過什麼鑰匙，這鬼界之王偏偏知道得這麼詳細，其中定有什麼貓膩。”

梅有容道：“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所謂的鬼界之王其實就是冥主！”

薊舟挑眉道：“冥主不是因為在佑世之戰中背叛五界盟軍，被神主殺死了嗎？”

梅有容問：“冥主隕落的消息是誰帶來的？”

薊舟想了想：“是從佑世之戰中逃入靈曜大陸的裴家老祖。”

梅有容道：“佑世之戰還未結束之時，五界的生靈就被神主送進了靈曜大陸，對戰場的情況一無所知，所有的消息都是從裴家老祖口中得知。”

薊舟懂了：“你的意思是，沒有人能保證裴家老祖看到的就是真相，甚至他也有可能說謊。”

梅有容點頭：“沒錯。我懷疑冥主根本就沒有死，而是暗中組織起衆惡鬼建立鬼界，企圖卷土重來，替代神主統治六界。”

六界中隻有神主和冥主是天生神明，祂們在世界誕生之初就已經存在。靈曜大陸的人都認為，冥主不甘心隻統治陰森寂寞的冥界，暗中觊觎神主的位置，所以才背叛盟軍。

薊舟隐隐覺得不對：“那祂為什麼不直接回冥界，還需要什麼鑰匙？神主死了誰能打過祂，何必幹這麼拐彎抹角的事情？還有祂為什麼要選拔新的官員，冥府并未受戰争侵擾，按理說裡面的官員也應該還在。”

梅有容尴尬得滿臉羞紅：“這說法确實漏洞百出，等我回去之後再找學宮長老們好好讨論。現在當務之急是參加判官選拔試煉，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青蛇沒有這部分的記憶，站在旁邊沒有插嘴，靜靜地聽他們講話。

事情談論完，薊舟又有了逗青蛇的興緻，招手讓他過來。

青蛇毫無防備地遊到他面前。

薊舟仰頭看他，笑得不懷好意：“小青，一直保持這麼大的形态不累嗎？不如像平時那樣，變成小蛇睡一會兒？”

青蛇搖頭:“不行，變小了遇到危險來不及保護你。”

薊舟笑容一頓，沒想到他這麼實誠，滿心考慮的都是自己，都有些不忍心逗他了。

梅有容抱臂盯着窗外，突然出聲道：“薊公子，你方才為何要在應許面前假裝我們是三兄弟？”

薊舟道：“外面那些鬼都是單打獨鬥，沒有結盟的，我猜想這個試煉最後選出的判官可能隻有一名，想試試如果我們三個都滿足資格會怎麼樣。”

青蛇冷不丁問：“那為什麼我是三弟？”

薊舟摸摸他的頭，輕聲哄道：“我們小青最純真可愛，就該當家中最小的弟弟，讓哥哥們寵着啊。”

青蛇突然被誇，心中忍不住雀躍。

但他仔細琢磨一下，反應過來薊舟把他當成小孩哄，頓時别扭地移開了頭，不讓他摸：“不要這麼說我。”

薊舟置若罔聞，撓撓他的下巴：“來，叫聲大哥聽聽。”

青蛇猛地撞開他，遊到屋内另一角，惱羞成怒道：“你休想。”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遲早要讓他那張嘴說不出這些調戲蛇的話來。

幾人聊天的功夫，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原來的白天是灰白色的，雲層很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如今天黑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凡人置身其中好像瞎了一樣。

梅有容就地打坐，時刻注意着外面的情況。

薊舟是個凡人，沒有他能熬，半靠着牆壁，準備睡一覺養精蓄銳。

他在黑暗中不能視物，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滑動聲，知道是青蛇遊了過來。

青蛇冷哼一聲，輕輕從他和牆壁之間的縫隙鑽進去，讓他背靠在自己的身體上。

“謝謝小青。”薊舟躺下來，頭枕着他的身體，睜眼看着漆黑的房間。

忽然，青蛇尾巴伸過來，尾巴尖尖亮起一點螢火一樣的微光，照亮了他面前的方寸之地。

薊舟一直波瀾不驚的心微微跳動起來，伸手抓住了這道光，露出真心的笑：“晚安，小青。”

青蛇尾巴一僵，這次卻沒有叫他拿開手。

兩人一蛇頭靠着頭，陷入沉眠。

……

薊舟是被壓醒的。

他睜眼，與近在咫尺的青蛇四目相對。

薊舟低頭一看，青蛇的尾巴正緊緊纏住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青蛇也是剛剛醒來，看到眼前的場景，吓得急忙松開尾巴。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言不發地等着薊舟訓話。

薊舟沒有壞心眼地逗他，隻是摸摸他的頭，不甚在意地笑笑。

六個時辰轉瞬即逝，外邊的天已經亮了，路上籠罩着一層迷蒙的霧氣，可視度極低。

鐘聲毫無預兆地敲響，這次那道聲音沒有交代沒有任何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