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磅礴厚重,經久不息。
圍過來的惡鬼們停止了動作,一齊擡頭望向天邊,發出意味不明的嘶鳴。
薊舟也跟着擡頭看天,還是烏漆抹黑的,沒看到什麼特别的東西。
他本想問問鬼嬰這裡的情況,轉頭卻沒有在鬼群裡看到他的鬼影。
又跑了。
此鬼實在是滑不溜手,狠話放得最厲害,見風使舵跑路卻是第一名。
梅有容也發現鬼嬰不見了,氣得俊臉微微扭曲:“可惡!又讓他逃了!”
“冷靜,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薊舟提醒道,“聽鬼嬰所言,這裡似乎是鬼界。”
梅有容視線掃過周圍環伺的惡鬼,臉色嚴肅:“鬼界自成立之初就與外界隔絕,沒有人知道入口,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得趕快回去禀告長老們這裡的情況。”
他隻想跟蹤鬼嬰尋找幕後之人的線索,卻不料直接來到了一向以神秘著稱的鬼界。
“來都來了,不如在這裡探查一番。”薊舟道,“更何況你也聽到了,那道聲音說傳送通道已經關閉,想來我們現在應該是出不去了。”
梅有容不信邪地嘗試傳送,須臾後沮喪地放下了手:“怎麼回事?我感應到有個結界将外部所有空間封閉,真沒辦法傳送了!”
薊舟看向一旁的巨蛇:“小青呢?”
青蛇眨眨巨大的豎瞳,遲疑一瞬,搖頭道:“我也不行。”
梅有容皺眉:“這勞什子判官選拔試煉到底是什麼東西?外面的結界能困住這麼多惡鬼,至少是合體期大能布下的。”
鐘聲散去,惡鬼們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薊舟幾人身上,圍得越來越近。
剛才抹脖子的修士已經變成他們的一員,他撥開擋在身前的鬼,一步一步,堅定地逆流而行。
梅有容悄悄握住劍柄,他發現這裡的惡鬼大多是築基期和金丹期修為,暫時還沒有元嬰期的,不算很難對付。
瘦高鬼一看就喜歡惹事,站出來當領頭鬼喊話:“你們幾個不是惡鬼,怎麼敢來參加試煉?”
見他來者不善,梅有容直接亮劍。
衆鬼感受到他浩瀚的靈力,掂量一下,發現打不過,頓時安靜得像鹌鹑一樣,害怕地躲遠了。
薊舟幾人面前的空地一下子空了出來,壓迫感頓減,空氣似乎都清新了許多。
薊舟拉住梅有容,熟練地唱紅臉:“鬼兄此言差矣,規則裡說了隻有惡鬼能參與試煉嗎?”
瘦高鬼一臉呆滞地想了想,道:“好像沒有诶。”
哪個人族會想不開來惡鬼窩裡啊!
薊舟開始頭頭是道地忽悠:“那就是了。在下一屆凡人,百年之後不過一捧黃土。如今修仙之人無法飛升,在下身邊這位道長和青蛇,數百年後也離不開一死。”
“芸芸衆生橫豎都離不開一死,我們來參加試煉,就是為了以後死後的事考慮啊!現在參加判官選拔試煉,少走幾百年彎路,你琢磨琢磨,是不是特别高瞻遠矚?”
神他爹的高瞻遠矚。
瘦高鬼沒聽說過這種歪理邪說,頓時卡殼,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們。
寒光一閃,梅有容收回去的劍又拔了出來。
瘦高鬼識相閉嘴。
衆鬼見惹不起也散了,隻是目光時不時飄到他們的身上,像是在看什麼異端。
薊舟仿佛沒注意到周圍鬼的視線,泰然自若地帶着梅有容和青蛇朝着剛才的修士追去。
修士一身黃衣背影蕭索,背負長劍踽踽獨行,他臉龐硬朗滄桑,此時褪去了抹脖子時的瘋癫,顯得格外沉默。
……
兩人一蛇不遠不近地跟在修士的身後,就這樣從村口跟到了村子裡。
修士忍無可忍,惡狠狠地回頭:“你們跟着我幹嘛?是想先下手為強殺了我,讓你們少一個競争對手?”
薊舟收回悠哉看風景的目光,正色道:“哪裡哪裡,道長言重了。”
他左邊站着青蛇,右邊站着梅有容,笑容溫和真摯,“我們都是初來乍到的新人,應該互相幫襯才是。”
“幫襯?”修士嘲諷一笑,動作一大,脖子傷口裡的筋骨都露了出來。
薊舟知道他戒心重,換了一個推心置腹的語氣:“兄台,我看你十分合眼緣。你有所不知,我們三兄弟其實和你同病相憐呐。”
修士看着眼前的一個凡人、一個修士、一條巨蛇,覺得十分莫名其妙:“你們是兄弟?”
梅有容和青蛇也震驚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