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舟自顧自哀歎:“我們三兄弟是同父異母,物種……并不重要。”
修士不知道腦補了什麼,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不再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你剛剛說,我們同病相憐?”
薊舟沉痛道:“我們的父親得罪了一個大人物,被折磨緻死。他沒有就此善罷甘休,一直派人追殺我們和我們的母親,想要趕盡殺絕。我們沒辦法,隻好藏好母親,四處尋找為父複仇之法,結果誤打誤撞到了這裡。”
說着說着,他眼中燃起怒火,肩膀顫抖,似乎氣到極緻。
修士質疑他複仇的決心:“可你連自殺變成惡鬼都不敢。”
薊舟紅了眼眶:“有什麼不敢,死對我們來說是最簡單的事情。但我們三兄弟不能死,要是死了,家中生病的母親們誰來照顧?”
青蛇忽然福至心靈,湊過來蹭蹭他,讓他靠着自己的蛇軀,垂頭安慰:“你别傷心。”
薊舟臉抱着他光滑的身體,泣不成聲:“二弟三弟,我知道你們的難過一點都不比我少,不要再故作堅強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故作堅強的二弟三弟:……
薊舟抱得更緊了,哭得愈發傷心:“啊,我居然忘了,你們因為親眼看見父親慘死過度傷心,早已失去了哭泣的能力啊!”
二弟三弟欲言又止。
修士顯然也被他們一大家子的感情所感動,敞開了心扉:“你們還有人牽挂,我的家人都被害死了,再也沒人等我回家啦。”
薊舟驚訝看着他,修士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這修士是裴家附屬的一個小世家,他兄長為人正義,撞破了裴家旁支一個公子哥的龌龊事,不願再助纣為虐,當即就要揭發他。公子哥懷恨在心,命令族中長老滅了他滿門。
而修士那時剛好不在家中,逃出生天。他一個亡命之徒無法撼動裴家這棵盤根錯節的大樹,某日偷聽了幾隻惡鬼關于判官的談話,跟蹤他們一路來到鬼界。
修士目眦欲裂:“等我當上判官,我一定要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
梅有容咬碎了一口銀牙:“裴家行事竟如此嚣張,區區一個旁支居然敢這般濫殺無辜!”
修士注意到梅有容身上的學宮制服,眼裡流露幾分豔羨:“你去了學宮吧?若是我們早些投奔學宮尋求庇護,也不至于落得這個下場啊。”
他擡手想擦淚,等摸到幹淨的眼角,才知道變成鬼後已經沒有眼淚了。
梅有容有些無所适從:“抱歉,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薊舟上前解圍:“還沒請問兄台的名字。”
修士凄慘一笑:“應許。”
薊舟施施然道:“原來是應兄。我叫薊舟,這是我二弟梅有容,三弟青珩。”
見應許又露出疑惑的表情,薊舟補充道:“我們都是随母姓。”
梅有容順從地點點頭,青蛇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是最小的三弟。
薊舟拐回正題:“應兄,你對這個判官選拔試煉了解多少?”
應許放下戒備後很好說話,毫無保留道:“你們應該知道冥府和冥主吧?”
薊舟點點頭:“傳說冥主在佑世之戰中隕落,冥府也因此而封閉。”
應許道:“據說鬼界之王已經找齊開啟冥府的鑰匙,等他打開冥府後将會得到冥主的權能,繼任冥主一職。”
新的冥主?!
薊舟和梅有容面面相觑,壓下心中的震驚,繼續傾聽。
應許繼續道:“每隔三年,鬼王就會在鬼界開啟一場試煉,選拔冥府的各級官員。待到他打開冥府後,這些官員會正式上任,重新運轉六界輪回之事。”
“這次的試煉選拔的就是賞善罰惡、察查陰律的判官,在五界生靈死後審判他們的功過善惡。”
薊舟問:“鬼王為什麼要從惡鬼中選擇官員?”
他對惡鬼倒是沒什麼偏見,了解鬼嬰和應許的經曆後,他知道惡鬼有許多是逼不得已,但就此堕落妄造殺孽的也不少。
硬要說的話,可以說鬼王是偏心自己人,但他日後要成為的是掌管生死陰陽之事的冥主,隻從鬼界的惡鬼中遴選官員,是否不太公正,選出的官員又如何保證是良善正直之輩?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應許解答得差不多,又道,“你們仨要是有人當上判官了,希望能幫我一事。”
薊舟道:“應兄你盡管說。”
應許道:“讓一個叫裴煜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薊舟知道這就是害他全家的人,配合地點點頭,保證不負所托。
應許放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