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傲驚得一激靈,揮手一巴掌,抽在王莽身上:“醒了不吱聲?吓人一跳!”
卻不料這一下正正打在那要害處,王莽眉頭一緊,臉立時紅透。
劉傲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解他衣褲的舉動是多麼引人誤會,忙跳下榻來分辯道:“不是,朕……你當朕饞你身子?朕是那樣的人?”
王莽面上閃過各樣複雜神情,垂眼不回他話。
“朕想看看你的傷口,長好了沒、還淌血不。”劉傲欲蓋彌彰似的,又去扯王莽上衣。
王莽隻得自個兒伸手,将壓在身子底下的衣襟下擺抽出,敞開懷,露出纏在腰間那隐隐透出血迹的白布包紮。
“醫官叫纏緊了、不得松開,以免傷口崩裂。”王莽提氣應道,“總得三五日,方才長得結實,陛下請寬心。”
“疼嗎?”天子四指輕輕在他胸口肌肉上抓撓,仿佛想以此為他止痛。
王莽怕癢,又不能亂動,氣息便有些錯亂:“疼慣了,不難挨忍。”說着将天子四指握在手心裡,不讓他撓。
“你可知如何能止痛?”天子湊近沖他挑眉,随即便鳳眼一阖,俯身吻了上來。
香唇柔軟,甜唾融心,王莽隻覺倏地一下,身上如五花大綁般的鈍痛竟在一瞬間松解開來,擺脫了傷痛的軀體忽而輕飄飄如墜雲端。
天子親得纏綿,舌尖撥弄他唇舌,惹起灼灼情火。王莽一手扶住天子腰身,在天子耳畔喘着粗氣道:“陛下,坐上來?”
啥?劉傲推開他,剛要罵他“色批”、“不要命了”,卻聽屏風外傳來一聲細弱的通禀:“君上,劉侍郎送奏箱來了。”
哦,奏箱,兩人相視收回神來。王莽因傷不能履職,郎中署便命劉歆送奏入宮,亦在情理之中。
劉傲拍了拍王莽肩頭,沖他飛了個眼,繼而背着手晃了出去。
劉歆帶十幾名文吏,共擡來六個大箱,劉度也垂手并立一旁。劉傲皺眉搖頭道:“不是,我說子駿,你這……這如何處理得了?”
那呆子正要開口長篇大論,卻被劉度搶先道:“陛下恕罪。郎中署遭人讦謗,‘私攔奏疏、遮蔽上聽’,如今為避嫌,不得不将……”
“啊好好好好!”劉傲頗不耐煩,按按額頭道,“朕沒這閑工夫,按老規矩來,你們撿要緊的報,其餘一概回‘已閱酌辦’便是。”
劉歆一張開嘴,劉度急忙插言打斷:“不知陛下所謂‘要緊’與否,如何作算?”
劉傲叉腰道:“‘要緊’就是……刺殺王莽可有同夥、幕後黑手是誰?淳于長審得如何?可有人檢舉他?”
劉歆一臉錯愕,天子所謂“要緊”,與他心中所思截然不同。
天子這些問題,無需參閱奏本便可作答。劉度得意洋洋瞅劉歆一眼,抄手回禀道,廷尉大堂門庭若市、通宵達旦,京中各級官員、大小王侯,紛紛主動陳情,将往日與淳于長私相授受的财務、事由一一交代,淳于長貪贓枉法、擅權謀私證據确鑿、無可抵賴。
“廷尉衙門已将諸般情節規整羅列,請陛下過目。”
文吏從箱中取出四卷竹簡,劉傲總得裝模作樣看上兩眼,便抖開一卷,凝神默讀上面的蠅頭小隸。
看着看着,他鳳眼一睜,這裡頭竟還有劉度的事!司隸校尉劉忱,自陳曾以五百金“車馬費”,賄使淳于長将他侄兒劉度錄為“侍郎待選”。
劉傲合上簡牍,轉頭卻見劉度正嬉皮笑臉湊在劉歆身旁,一副沒出息的好色模樣。
劉度是不是傻?竟把揭他自個兒老底的奏疏送上來,自己把自己賣了?劉傲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長地瞅他一眼。劉度卻毫無察覺似的,仍吊兒郎當隻顧與劉歆勾調。
劉傲隻能得出結論:這貨根本不知道他叔父這番操作,恐怕他還覺得是因自己特别優秀,才被選進宮來的吧。
那一頭,劉歆則憂心忡忡、提筆委決不下。胡亂批了幾道奏疏,他終于橫下心将筆一撂,來到天子面前跪倒:“陛下容禀。臣有事要奏。”
上回正是劉歆替班婕妤傳訊、揭露南軍生變之事,有此先例,又見他一臉嚴肅,劉傲不敢怠慢,忙叫他“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