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天幕低垂,一輪血月常年懸挂,散發幽光。
地勢最高之處為懸月崖,在崖頂,伫立着一座宏偉華麗的殿宇,便是傳聞中魔尊修澤所居住的魔尊殿。
此時,距離魔尊殿不遠處。
一條幽暗的長廊從崖下通往魔尊住處,周圍一片靜谧,空氣中隐隐藏匿着絲絲縷縷的血氣,卻并未讓人覺得不适。
長廊下,濃密的不知名植物覆蓋着上方,一道身影蓦地停在原地,氣息凝滞。
男子身姿挺拔,着了一襲黑色長袍,墨發高束,一側耳畔卻垂落了幾縷發絲。
透過發絲遮掩的縫隙,可以窺見頸側一道花枝模樣的黑色印記,仿若胎記一般從耳後沒入衣領内,為俊美的臉龐平添幾分詭異氣息。
陸珩剛睜開眼,就察覺到有人靠近,擡眸看去。
是一隊在懸月崖附近巡邏的魔衛。
魔衛見了陸珩也不奇怪,腳步齊齊停頓,垂首恭敬道:“見過左護法。”
“自去巡邏,不可懈怠。”
陸珩此時記憶混亂,不便多言,隻點頭淡淡吩咐。
“是。”
待一衆魔衛遠去,陸珩才擡手用力按了按額角,緩解不适。
蓦然接收一段龐大的記憶着實令他有些承受不住,腦海中一陣陣的疼痛傳來,幾乎要将他撕裂開。
不知不覺,額上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陸珩的呼吸愈發沉重。
直到足足一刻鐘後,他才緩緩吐了口氣。
陸珩将所有記憶暫且壓入了識海深處,等之後再吸收。
現在不是察看記憶的時候。
擡眼打量了下周圍,随後沿着長廊繼續往懸月崖上而去,邊走邊沉思。
情況有些複雜,首先,他應該是穿進了不久前看過的一本書中。
腦海中的記憶告訴他,他現在成為了魔域的左護法陸珩,實際是個卧底,真實身份是修真界瀝劍宗宗主。
其次,這具身體應當還是他自己的,區别就在于頸側的印記,書中陸珩外表上無任何印記。
這些都無妨,最奇怪的則是他這一身憑空出現的修為,屬于書中陸珩的心法功法,仿佛直接刻印在了腦海中,像是曾經修煉過千八百遍似的。
陸珩眼神愈發深沉,但很快又收回思緒,仿佛剛意識到似的,垂眸看向了自穿來便一直提在手中的暗紅木盒。
是個食盒,透過盒蓋的縫隙,有細微的葷香探出。
食盒内,是一條條精心烤制擺得仔細的小魚幹,每條不過巴掌大小,卻蘊含豐厚靈韻,着實不凡。
這靈魚出自禁地幽影湖,幽影湖的看護者正是左護法陸珩。
這樣的一盤小魚幹,陸珩每隔半載會親自來魔尊殿送上一回。
陸珩目光忽地頓住,他記得,書中結局魔尊修澤被帶回了瀝劍宗成為護宗神獸。
輕挑了下眉,所以,喜食小魚幹的神獸?
不知不覺,長廊已到了盡頭,眼前正是懸月崖頂。
在魔域,魔尊雖常年不下懸月崖,但其兇名仍是赫赫,沒有魔尊許可,無人敢接近懸月崖頂。
即使是巡邏的魔衛,也隻能在山腳下巡邏。
因此,極少有人知曉,懸月崖上不單單隻有魔尊殿,魔尊殿外橫亘着一條河,水色暗沉,緩緩流動,隐隐透着危險氣息。
陸珩縱身躍過河水,走至魔尊殿前。
出乎意料地,魔尊殿不像往日那般緊閉殿門,反而微微敞開了一條不小的縫隙。
陸珩站在殿門前兩三步遠的位置,開口:“尊主,屬下前來送上靈魚。”
話音未落,一縷魔氣倏然而至,直沖陸珩的方向而來,帶起的風掀動陸珩的衣袍,然而下一瞬卻拐了個彎兒卷上殿門,将之扯開。
陸珩攥起的手無聲松開,心中有些奇怪。
這行徑,倒像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但并不合理。
這般想着,陸珩擡腳進入魔尊殿。
下一刻,他便知魔尊為何會給他個“下馬威”了。
不遠處的高座上,身着玄底繡淡金紋衣袍的男子端坐着,皮膚極白,約莫是久不見日光所緻。
墨發披散着垂落身後,面上不含任何情緒,唯有一雙墨瞳攜帶者壓迫感落了過來。
他道:“今日來遲了。”
此人正是魔域的魔尊,修澤。
陸珩神色如常,原來問題出在這裡,他在長廊上的确耽擱了些許時辰,卻不想魔尊卻對此如此在意。
倒是與表面上的冷淡頗為不符。
他微垂了眸,溫聲解釋道:“屬下今日修煉出了岔子,不慎來遲,還望尊主見諒。”
邊說着,邊走上前将食盒放在修澤面前的桌案上。
本應就此退下離開,陸珩卻直接擡手将之打開。
頓時,濃郁的香味擴散開,伴随着絲絲縷縷的靈氣。
陸珩餘光看到修澤神情微怔,似乎詫異于他的動作,但緊接着便被那盤小魚幹勾去了視線。
見狀,他這才後退兩步,欲告退離開。
然而尚未開口,修澤卻忽然又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陸珩立即察覺到,修澤看的并非是他,而是他頸側的胎記。
這也在他意料之中,畢竟雖然有發絲遮掩,但頸側的胎記還是過于明顯了。
他穿來的時機不對,不便對其遮掩,但也已經想了說辭,隻言是修煉某種魔功導緻即可。
修澤的目光在他頸側落了許久,才道:“你這是血脈覺醒?”
陸珩聞言一愣,血脈覺醒?
雖然此時記憶混亂,但從字面上不難理解其話中之意。
修澤約莫是将他頸側的胎記,認成了血脈覺醒的特征,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