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也沒完全吹幹,濕潤的發絲淩亂地垂下來。
池還第一次見這樣的陸鳴,以往即使在樓道碰見穿着家居服的陸鳴,他也總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幹淨。
“陸教授,資料。”池還把手裡的東西遞出去。
“進來吧。”陸鳴瞥了一眼文件袋,沒接,讓開身示意池還進來。
池還剛想拒絕,陸鳴卻已經松開門把手,彎腰給他在門口放了一雙拖鞋。
“文件要簽字,我需要看一會,先進來坐。”陸鳴擡眼看他。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池還看着眼前的拖鞋輕輕皺眉,沉默地換了鞋。畢竟站在門口看文件卻是不太像話。
池還下意識地跟着陸鳴的思路,忽略了他可以在門口等的可能性。
等關上門,陸鳴伸手從池還手裡拿走文件袋,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
“坐。”
池還在長沙發上坐下,陸鳴也緊跟着坐在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拆開資料看了起來。
空氣中有新鮮的阻隔劑味道,應該是陸鳴洗完澡剛噴過。Alpha的家裡避免不了有信息素的殘留,陸鳴想得很周到。
沒有人說話,隻有偶爾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池還的視線從手裡的玻璃杯,轉移到陸鳴身上。陸鳴看得很專注,在坐下後就沒有看過池還,姿勢略顯随意,但依然清冷矜貴。
這是頂級Alpha的樣子,他恍然察覺到自己的緊繃,往後靠在了沙發上。沙發很柔軟,但他還是放松不下來。
池還視線垂了垂,掃過陸鳴的手腕。多數時刻,陸鳴手腕上都有一塊表,随着他翻頁的動作,銀色的金屬表動作反射出細碎的光。
陸鳴的頭跟着翻頁動了一下,池還迅速移開目光,投向他身後的落地窗。
窗外是絲絲縷縷被夕陽染紅的薄雲。
等陸鳴翻了好幾頁頁,池還才重新落回視線。
看這份文件,實際上可能不過十分鐘,但池還卻覺得異常漫長,漫長到,阻隔劑好像都開始失去效用了。
他仿佛聞到陸鳴信息素的味道,不是很濃,淡到隻能聞到木質的沉調,分辨不出玫瑰味。
淡到像是池還的錯覺,畢竟空氣中明明還有濃烈的阻隔劑的味道。
陸鳴手裡的文件隻有最後兩頁了,等簽完字他就可以離開了。
池還放下喝幹淨的玻璃杯,合掌攏住口鼻,往沙發裡陷得更深。
杯壁上一滴殘留的水珠滾落杯底,與此同時,陸鳴扣上鋼筆。
他把資料整理好遞給池還:“好了,辛苦你跑這一趟。”
“嗯。”幾乎是在陸鳴站起來的同時,池還就站了起來抽過他手裡的資料,“走了。”
“等等。”陸鳴迅速跟上去,在客廳邊緣拉住了他。
池還沒轉身,陸鳴隻能看到他稍長的頭發和小段脖頸。
“吃完晚飯再走吧。”他笑着說。
“不用了。”
池還垂下眼睫,信息素好像濃了一些,絲絲縷縷地合攏過來,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他的手用力試圖掙開,卻被陸鳴抓得更緊。
陸鳴定定地望着他:“當了兩個多月的鄰居,就當送一送你。”
池還能清晰地感覺到腺體附近血管的跳動,捏着資料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再一小會,出了這道門就好。
“陸教授,你最好放開我。”池還語氣摻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回頭望向陸鳴。
客廳被夕陽渲染成绮麗的紅,池還的眼神很冷,眼下的黑痣更增加了危險的氣息。
但,陸鳴不想讓他走。這是潛意識做出的判斷,并不是一個理性的決定,但他選擇了聽取。
所以,一兩分鐘就能看完的資料,陸鳴一字一頓,看了近八分鐘。
“我要是不放呢?”話說完,連陸鳴都覺得自己過于無賴了。
池還沉默着不再看他,低頭看着反光的陶瓷地闆,垂下的眼睫如黑鴉振翅般顫動,不知怎麼地,陸鳴的心好像也在跟着顫。
就在陸鳴打算松手的時候,池還被抓住的手腕突然一翻,反扣住了陸鳴的手,把他推到了一旁的牆角。資料袋在動作的間隙被平抛出去,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陸鳴的手已經松開,但池還依然緊緊扣着他的手腕,抵在陸鳴胸前,抵在兩人之間,抵出一段狹窄的距離。
太陽馬上就落下去了,客廳也在一點點冷下去。
池還做出這一系列動作後遲遲沒有說話,隻一瞬不瞬地盯着陸鳴,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額頭已經有一層薄汗,握着陸鳴的手也同樣潮濕。
陸鳴在最開始的慌亂過後,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平靜地回望池還,後頸的涼意散去,腺體恢複知覺,陸鳴這才發現,腺體在麻痹的期間釋放了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