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默默隐入人群。
此事鬧得如此大,再不制止,恐生異端。
他擡手,一顆小石頭直射費章明穴眼。
費章明向後倒去,腦後重重磕在門框上,而後癱軟在地。
隻是即便如此,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倘若不将費章明控制起來,他再醒來,怕是又要胡言亂語。
事情再次鬧大,更加難以控制。
他得趕緊入宮去找皇上。
季冠灼看到費章明忽然倒下,還以為他是要碰瓷,往後猛退兩步,離他遠遠的。
“你做什麼?我這次可沒碰你,别想訛我。”
但發現費章明半天不動,他才小心探頭,去看費章明情況。
魏喑早已上前,探了探費章明鼻息:“沒死。”
他轉頭,在人群中努力捕獲喬益清的身影。
“喬益清,費章明和你是好友,你還不趕緊把他帶去醫館?”
喬益清往人群中縮了縮,不想攤上此事。
他有些後悔撺掇費章明來找季冠灼,本來隻是想讓這兩人吃些苦頭,沒想到費章明這個蠢貨居然會将殿試之事直接說出。
如今這麼多人,他再牽扯其中,豈不是騎虎難下?
隻是喬益清百般思忖,卻抵不過衆人的力量。
旁人瞧見他這幅模樣,哪裡還不明白?
這兩人蛇鼠一窩,那人還未登科,便要割了他們的舌頭,這個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幾個人合力,直接将喬益清推出人群。
這下,他就算當真不想跟費章明再有接觸,也無法抵抗。
喬益清萬般無奈,隻能費力将昏迷中的費章明扶起,又慢慢挪往醫館。
拾一一路輕功,平時要走兩刻的路今日縮短至一刻。
待到尚書房門前,卻被李公公慌忙攔下:“怎麼了?這般火急火燎的。陛下與其他大臣商量此次殿試放榜之事呢,你先等等吧。”
“等不得!”拾一臉上都是汗,格外急切道,“你有所不知,那費章明如今在街市上大肆宣揚自己此次殿試拔得頭籌。如今東市茶館滿是看熱鬧的,恐怕對皇上聲名有損……”
“嘶……”李公公倒吸一口涼氣。
昨日聽得費章明向皇上告狀,他就知道這個費章明是個不長腦子的。沒想到居然會在皇榜未出之前,便将此事大肆宣揚。
這是能宣揚的事嗎?
“勞煩你等一下,咱家先問過皇上,看看皇上的意思。”李公公說完,小心推開尚書房的門,探進去一個頭。
尚書房裡,此刻正一片寂靜。
“……那就先這樣……”師從烨話至一半,便瞧見一顆花白的腦袋從門縫裡探入,皺眉道,“什麼事?”
“嘿嘿……”李公公臉上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伏到師從烨腳下恭敬地道,“陛下,非是奴才想擾您商量大事。隻是方才拾一從宮外回來,說是有要事禀告您,您看……”
“叫他進來。”師從烨冷聲道。
拾一這才踏入尚書房。
一進去,便看到兩側坐滿大臣,齊齊看向他的方向。
他幾乎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氣。
連滾帶爬地到師從烨腳邊跪下,拾一仍聲帶猶疑:“皇上,屬下要禀告的事不适合太多人知道,不知是否……”
要不,先讓大臣們出去?
“說。”師從烨沒那個耐心。
拾一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道:“費章明在宮外和季冠灼發生争執,引了不少人圍觀。他言之鑿鑿自己已得聖上青眼,不日便要入仕為官。但凡有說了他不愛聽的,他便趾高氣昂說要割掉那人舌頭。”
坐在一旁的大臣們頓時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椅子上頓時像長滿荊棘,令他們坐立難安。
師從烨難得有些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拾一已經放棄掙紮。
此事在東市鬧得如此大,便是他不說,其他官員多少也會聽說:“費章明在東市口出狂言,如今事情已經鬧大。還請皇上趕緊派人處理。”
他這話一出口,一旁的翰林學士王博軒差點直接暈死過去。
昨日師從烨雖然吩咐讓他們派人盯緊這些弄虛作假的進士,但昨夜批閱題紙忙至亥時,今日早朝後又來尚書房中繼續商量殿試成績。
根本抽不出時間抽調人手。
王博軒跪在地上,頭重磕在地:“皇上,是臣愚昧。昨日回府,居然忘記派人盯着此人,才會鬧出此事。求皇上責罰。”
“和你有什麼關系?”師從烨雙眼微閉,透着些許疲憊,“是朕的問題。”
他也沒想到,費章明居然會嚣張成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