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費因!”甯溪快速而警覺地朝他母親的方向看了眼,将聲音壓低到了極緻,然而表情已經透露出他的惱火。
“我做了什麼?”艾德裡安表示無辜,“我隻是來拜訪我的同學。”
“你不能這麼不打一聲招呼就來我家!”甯溪說,非常生氣。
“嗯……沒有提前通知确實有欠考慮。但是,并沒有哪條律法規定我不能探望同學。”艾德裡安說,“況且,對待一個客人,這實在相當失禮。”與之相對應的是艾德裡安逐漸加強的手臂力量。
為了保持對抗,甯溪隻能持續使勁,門把手在強大的力量作用下開始松動。
“作為一個不請自來的人,這個指控很可笑。”甯溪說,“我從來沒有邀請你,所以你也算不上是一個客人。”
“你的友好呢,甯,為什麼不願意展現一點。”艾德裡安說。
“友好隻會赢來得寸進尺。”甯溪說,“我們都該謹慎選擇友好對象,不是嗎。”
“這是相當有見解的理論,友好也是一種投資,我們都該為投資對象作出回報評估。”艾德裡安說。
甯溪皺起眉頭,“恐怕我們說得不是一回事。”
艾德裡安笑了起來,他的每一個嘴角弧度都控制得井井有條,分門别類以應對不同的情況。
“不,歸根究底,都是一樣的。”艾德裡安說,“你還是不願意承認我們是一類人嗎。”
甯溪實在受不了他的詭辯了,說:“我們為什麼要在門框邊談論這些?你來隻是為了灌輸你那些控制思想?”
“當我不被允許進屋,那麼我們交談的地點就很有局限性了。”艾德裡安慢條斯理地說道。
甯溪失笑一聲,“所以,反倒是我的錯了?”
“我會說,這是一種委婉請求。”
“那麼我的回答是,不。”甯溪冷酷地給予回應。在這些日子的交鋒裡,他已經明确了一種認知,就是不能輕易後退一步,要用鋼鐵般的心髒來對待艾德裡安。
“實際上,我今日會來,是你自己導緻的。”艾德裡安說。
“什麼?”甯溪為艾德裡安的惡人先告狀震驚不已,“我做了什麼?”
“我給你寫了一封信,然而很遺憾的是,我的信使空手而回。”
“?”甯溪被逗樂了,“确實,我沒有給你回信。但這根本代表不了什麼。”
“不,實際上,這意義重大,甯。假如你甚至抽不出十分鐘來回一封信,那麼我該怎麼期待你身處一個安全自由的環境?你可能被綁架了,或者病重,無力書寫信件。我關心你,甯,所以我來了。”艾德裡安的眼睛閃爍着天真的光芒,那麼溫和、明亮、生動。
那麼甜言蜜語。
“胡說八道。”甯溪冷酷地不為所動,“這是一個報複——報複我沒有回信,以滿足你那可憐的自尊心。為什麼你不能明白,不是每一封信都能得到回執?”
“小心些,甯。”艾德裡安的嘴角勾起一個戲谑的笑,破壞了他此前所有裝扮出來的善良無辜,“如果你斷言自己拒絕溫和接觸方式,那麼就是在宣揚,你更喜歡粗暴對待。”
“你已經妄圖強闖我家,我看不出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粗暴的舉動!”
“我敲過門了。”
艾德裡安的話說得那麼順暢自然,絲毫沒有因為羞恥心而臉紅。或者,他根本沒有那種東西。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隻要他敲門,任何人都會敞開門扉歡迎他的到來。他已經太習慣所過之處都是奉承和贊美,他的話如真理一般無人反駁。
這是最讓甯溪難以忍受的傲慢之一。
“但你被拒絕進入,而且,你還沒有放棄這個意圖。”
“看起來……”艾德裡安停頓了一下,他的視線移開了,略微擡高,“這個家中,似乎有人并不太同意你的說法。”
甯溪追随艾德裡安的目光向後看去,他的母親站在稍遠處,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們,也許目睹了他們角力的全過程,“小河,為什麼不讓你的朋友進屋來呢?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交談,門邊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場所。”
艾德裡安得勝地看了甯溪一眼,甯溪背對着他母親,嘴型是一個經典髒話。
“非常高興見到您,甯夫人。”艾德裡安脫帽對甯溪母親做了一個紳士禮,即便走在艾德裡安身後,甯溪也能想象他臉上一定挂着最虛僞的笑容,聲音甜蜜得像芝士蛋糕表面那層白色奶油。
“我也很高興見你到你。”甯夫人說,“小河的朋友不多,我真希望他們能多來家裡走動。”
“實際上,我們是同學。”艾德裡安說,“我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