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衷互選失敗,而精剪版先導片又出來得巧,讓大多數人的票都集中到了“訴衷情”的名下,讓言衷和周訴毫無懸念地成為了第三對匹配成功的假定情侶。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言衷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他不知道和周訴一起扮演情侶會發生什麼。
他心中湧現出一種迷茫。
那是周訴。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的周訴,三年未見再重逢的周訴,默默喜歡了很久的……那個周訴。
他平靜了好一會兒才走出房間門,剛好撞上周訴。
剛剛視頻中的人,就這麼突然生動地出現在眼前。
周訴垂眼看他。
很顯然,他是專門在等言衷。
他語出驚人的那番話還沒得到一個準确的答複,所以他還在等。
他沉靜地等待着,既不讓路也不說話,言衷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先開口。
方才看過的視頻又一次浮現在腦海,兩句截然不同的話在腦海中碰撞着。
一句是“我會選言衷”,一句是“現在不是了”。
良久,言衷終于開了口。
“你來的時候說的那些,”言衷說的是先導片裡那三分鐘的問答,他忍不住問道,“是……故意的嗎。”
其他人已經出房間門下去集合了,樓道裡很安靜,隻有他們兩個人。
“故意?”
周訴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話,聲音有點冷。
他瞥了一眼樓道裡的攝像頭。
然後不由分說地将言衷帶進最近的房間裡,反手關上了門。
他這下力氣不小,言衷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
“是故意的又怎麼樣,又打算永遠不理我?”
之前放的那句狠話,言衷自己都沒多大底氣,“……沒有。”
“我倒是想故意。”周訴語氣嘲諷地說,“言衷,你是不是忘記我們認識多久?”
“今年是我們認識的第九年,在你出國之前,我們當了六年朋友。”
“一千一百一十五天算什麼?你以為你消失一千一百一十五天,就可以把六年一筆勾銷?”
“就算你已經完全不想跟我做朋友了,說到這兩個字,我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你!”
周訴又走近了些,厲聲道:“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故意?”
六年時間,已經足夠改變一個人很多習慣。言衷塑造了他的一部分,又輕易地離開了。走得灑脫幹淨,唯一的痕迹是被塑造過的他。
即使已經三年過去了,那些習慣依然深入骨髓。
“六年……也是我的六年。”言衷低聲說。
刮骨療傷,他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是嗎,你也在意嗎?”周訴盯着他說,“那你為什麼要走?”
言衷又不吭聲了。
周訴見他不說話,咬牙道:“言衷,有時候我真是恨你——”
說到這裡周訴聲音突然停了。
言衷眼眶就這麼毫無征兆地紅了。
周訴的語氣不自覺地放輕了,他困惑地喃喃道:“是你先不跟我做朋友的,言衷。”
“現在……為什麼哭?”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替言衷拭去即将掉下來的眼淚,就像他許多年前做過的那樣。
可言衷别過頭去,擡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在眼淚掉下來之前用手接住了它,不讓周訴看到。
他壓了壓聲音,試圖将顫動的聲音壓得再平靜些:“我沒有哭。”
周訴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動了動,還是收了回來。
“我話說重了。”
“沒有。”
言衷眼睛裡盛着朦胧的濕意,輕聲重複道:“沒有。你說的沒錯。”
他囫囵擦了擦眼睛,“你——”
話沒說完,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言衷覺得有點丢臉,默不作聲地轉過身去了。
王應諾的聲音隔着門傳進來:“言衷,你在裡面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推開門,一擡頭就傻眼了:“訴、訴哥?你也在這。”
周訴正站在門口,擋住了身後的言衷。
王應諾踮腳往裡望了望,隻看見言衷的後腦勺。他敏銳地感覺到這裡面氣氛好像不太對勁,“你們……咋啦?”
“沒什麼,說兩句話。”周訴問,“怎麼了?”
“呃,我那個,”雖然不知道他們倆具體在幹什麼,但王應諾直覺自己進來得不是時候,他尴尬地撓了撓臉,“他們讓我過來來叫你們……”
“好。”周訴說,“現在下去。”
王應諾得到回複,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他這會兒不太好意思看見周訴,畢竟他差點就撬了周訴的牆角。
等王應諾走出幾步後,周訴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拿起一包抽紙放在言衷手邊。
言衷瞥見他的動作,再次重申道:“我沒有哭。”
他還是保持着背對着周訴的姿勢,讓這句話聽上去沒有多少說服力。
周訴沒有糾結他到底哭了沒有,隻說:“我先下去。”
說完他就沉默着離開了,将空間留給言衷自己整理情緒。
走的時候帶上了門,發出了“咔哒”的響聲。
言衷其實不愛哭。
除了拍戲的時候,周訴沒怎麼見言衷哭過。
他好像很擅長忍耐,有一次拍戲受傷了,從馬背上摔下來當場骨折,手都擡不起來了也沒怎麼哭過,躺到醫院裡了還有心情跟人開玩笑。
那麼痛都不哭的一個人……
周訴收回往樓上望的目光。
言衷比周訴稍晚一點下來,他下來的時候已經與平常無異了,就是眼睛還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