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被平平無奇的煙灰色手套包裹着，握上去，十指交扣着，卻能感覺到手指修長漂亮的形狀。

發覺莊明野握得有些緊，顧庭雪猜測他心裡緊張，就邊演示邊把要領掰開揉碎了講給他聽。

交握的手各自分開，須臾又重新貼在一起，像貓咪輕輕甩動的尾巴，撩撥心弦。

【啊啊啊啊是糖！是糖啊！我磕的cp終于牽手手了[喜極而泣]】

【好磕是好磕，但莫名其妙有點嫉妒是怎麼回事？有種自家水靈靈的小白菜被人拱了的不爽……】

【嗚嗚嗚我也想跟小雪手拉手QAQ】

“有進步。”顧庭雪淺淺笑了一下，“我們試試新動作。”

“辛苦顧老師。”

“嗯……沒關系。試着像我這樣，分開時屈膝，收回時站起，重心在兩隻腳中間。”

“好。”

“自己滑一段，可以嗎？”

“可以。”

“下一個動作？”

“嗯，請講。”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你累了麼？”

“還好。”

“那繼續吧。”

他們的對話再正經單調不過，但因為莊明野專注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顧庭雪身上，這場教學便多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

旁邊沒了用武之地的教練看着看着，突然來了靈感：“兩位想不想體驗雙人滑？”

“我編了支舞，很簡單，新手也能學會。”

起初是兩人相對着，猶如初學者一般在冰面滑行，随着時間推移，顧庭雪的步法越來越花哨，宛如輕盈的燕，毫不猶豫飛向更廣闊的天地。

莊明野被抛下了。他追不上他，便以目光追逐着那道精靈似的身影，眼裡有驕傲，有無法宣之于口的愛慕，唯獨不見怨怼。

恰在這時，顧庭雪回眸，與他遙遙相望，一套行雲流水的跳接燕式轉過後，重又向他滑過來，倒退着在他身邊繞了一圈，像一場無聲而盛大的邀請。

那雙顔色相異的眼眸清淩淩望着他，無辜至極，也撩人至極。

莊明野被引誘了。

他将他的手拉至唇畔，隔空落下一吻。

伴着舒緩的音樂，兩人像剛開始那樣相對着，隻是這一次，顧庭雪不再急于前行，他引領着莊明野，莊明野亦緊緊追随着他。他後退一步，莊明野便前進一步，直至一曲終結。

顧庭雪緩緩停在冰面上，莊明野卻沒有，于是他猝不及防撞進了莊明野的懷抱。

“抱歉，撞疼你了麼？”莊明野問。

顧庭雪搖頭，耐心地等他緩和呼吸：“莊先生，你還在緊張麼？”

“為什麼這麼問？”

顧庭雪掌心貼在他胸口：“我聽見了你的心跳，咚咚咚，像在敲鼓。”

“……啊，怎麼更快了？”

“……”莊明野深呼吸了一口，沉默地握住他手腕，帶離胸前。

顧庭雪了然，反過來拍拍他的手臂安慰：“剛開始學就滑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厲害了，我第一次穿上冰鞋，站都站不穩呢。”

“是麼？”

“嗯。不嫌棄的話，下次還可以找我教你。”

莊明野好像笑了，震動透過胸腔傳遞過來，顧庭雪便也微微笑起來，語調輕快地說：“莊明野，謝謝你。”

今天是他回國後最開心的一天。

【哦莫，莊總就這樣水靈靈地被發了好人卡[笑哭][笑哭]】

【真不愧是你啊！顧·氣氛終結者·暧昧絕緣體·庭雪[大拇指]】

城市另一端，裴億早早地回了别墅。他站在冬日凜冽的寒風中，直勾勾盯視着院門方向。

方辰撐傘走到他身邊，輕聲說：“裴哥，再這麼等下去你會生病的。”

“常言說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庭雪他既然選擇了莊總，眼裡哪還看得到你呢。”

“滾蛋。”裴億不耐煩地把人推開，“我警告你啊，有多遠滾多遠，少他媽往我身邊湊。”

要不是方辰沒臉沒皮地在節目裡勾引他，亂出主意，他跟顧庭雪壓根不會鬧到今天這地步。

方辰笑臉一僵，繃成隐忍的弧度：“算了，我說再多你現在也聽不進去，等什麼時候想通了就進來，我炖了蓮藕排骨湯，在砂鍋裡溫着。”

裴億充耳不聞。

下一秒，他眼睛猛地亮了，大步奔向顧庭雪：“寶……庭雪，你回來了？”

“我在這兒等你好久了。”說着掩面打了幾個噴嚏。

顧庭雪後退半步，面露警惕：“……有事？”

裴億滿腹想說的話就這樣凍在嘴邊。一定是天氣太冷了，他想。

頓了頓，裴億幹巴巴開口：“庭雪，我都不知道你會滑冰，還滑得那麼好看。”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看你直播。”

“謝謝。”顧庭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