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要了一壺店家自制的果酒。
顧庭雪抿了一小口,口腔頓時被葡萄的清甜包裹,濃郁得仿佛咬碎了一顆爆汁水果糖。
好喝!顧庭雪眼前一亮,咕咚咕咚喝完了。
夏啟霜還在叮囑妹妹:“最後半年了,收收心,考完想做什麼我都不攔着你。”
“真哒?”夏初桃突然激動,餘光偷瞄顧庭雪。
哥哥你要這麼說的話,她可就不客氣了。
“嗯。”夏啟霜語氣自然地打補丁,“違法亂紀,違背道德的事不可以。”
“嗯嗯嗯。”夏初桃小雞啄米點頭,舉起盛滿果汁的酒杯,“謝謝哥哥。”
“謝謝寶(被哥哥瞪視後改口)……小雪的禮物,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幸福得暈過去了!”笑容燦爛了一些。
“謝謝莊哥。”笑容端莊了一些。
顧庭雪跟她碰杯:“咕咚。”
莊明野:“前程似錦,金榜題名。”
顧庭雪點頭,舉杯:“咕咚。”
酒杯又空了,顧庭雪正想倒滿,手忽然被按住了。
“不要喝了,會醉。”莊明野低聲說。
“嗯?”顧庭雪舔了舔嘴唇,仔細确認了一番,“是甜的?”
“我知道,但它的度數并不低,喜歡的話,下次再陪你喝,好嗎?”莊明野耐心同他商量,成功把酒壺拿了過來。
“好吧。”顧庭雪松開手,心裡并不如何服氣。
小甜酒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莊明野從他平淡的語調裡聽出點撒嬌的委屈。
他重又拿了隻杯子,倒了點果汁進去:“那,最後一杯?”
顧庭雪心滿意足地接過來,神情苦惱中透着淡淡的疑惑:“味道怎麼不一樣?”
“我換了度數低一點的酒。”莊明野說。
顧庭雪小口小口喝完,皺眉,充滿控訴地看向莊明野:“你騙我,這明明是葡萄汁。”
莊明野:“……”
“噗——”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的夏初桃,不小心笑出了聲,“寶寶,你醉了呀。”
顧庭雪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夏初桃承受不住如此近距離的美貌暴擊,低頭幹咳兩聲,嘴角挂着迷之微笑。
其實顧庭雪半點沒有醉酒的樣子。
他坐得端正,面頰一如既往的白皙透亮,唯有雙唇紅豔豔的,沾了點透明酒液。
可愛捏。
夏初桃捧着臉欣賞,幾乎不想回學校了。
她戀戀不舍地跟三人告别,顧庭雪也朝她揮揮手說:“拜拜,下次再見。”
“好了,人都走了,咱們也回去吧。”夏啟霜喊他上車,顧庭雪便安靜地坐進去,系上保險帶,乖得叫人心軟。
但輪到莊明野問他頭暈不暈,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時候,顧庭雪别過頭去,不理他了。
顯然對他騙他的事耿耿于懷。
莊明野微微欠身,鄭重道:“是我不對。等回去,賠你杯一樣好喝的。”
“真的?”顧庭雪矜持地扭過來,寶石似的異色雙瞳眨啊眨,“那……拉鈎?”
莊明野勾了勾他的尾指:“嗯,說謊的是小狗。”
顧庭雪被莊明野送回房間,手裡多了杯溫熱的蜂蜜水。酒勁慢慢湧上來了,顧庭雪低頭啄了兩口,暈頭轉向倒進沙發裡。
世界開始在他眼前旋轉,吊燈一會變成兩個,一會變成四個,亂七八糟的光暈像散開的毛線團。
“檢查完莊明野的賠禮之前,絕對不可以睡着。”顧庭雪嚴厲地告誡自己。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了。
顧庭雪打開門,門外沒有莊明野的帥臉,隻有一張他讨厭的臉:“?”
“砰。”方辰猜到他準備關門,提前用手擋了一下。
他揉了揉被夾痛的手指,無奈苦笑:“庭雪,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說幾句話就走,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
“裴哥發燒了,夢裡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嗎?”
“。”
“他是因為你才生病的,你應該對他負責。”
“……”
見顧庭雪無動于衷,方辰沉痛而譴責地看着他:“我以為,你們至少相愛過,就算分手了也有情誼在,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
“庭雪,我真替裴哥不值。”
好吵啊,顧庭雪百無聊賴地撥弄着平安扣下面的流蘇,在滋兒哇滋兒哇的叫聲裡勉強捕捉到關鍵字:生病。
有人病了?
“稍等。”顧庭雪掏出手機擺弄片刻,嚴肅道,“好了。”
“那我們走吧。”方辰笑了笑,正準備帶路,樓梯口突然沖過來幾個白大褂,後面跟着額頭冒汗的副導演。
“病人在哪兒?!”白大褂左顧右盼。
顧庭雪問方辰:“病人在哪兒?”
方辰下意識一指。
然後眼睜睜看着一行人打開房門,把昏睡中的裴億擡上了擔架。
“誰打的電話,家屬是哪個?”
方辰沒來得及開口,副導演就把手舉了起來:“我我我。”
一套連招,絲滑得不給他任何插嘴的空隙。
好半天,方辰才反應過來,震驚到連假笑都維持不住了:“你居然打妖二零?!”
顧庭雪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像在鄙視他怎麼連這點常識都不懂:“生病了當然找醫生啊,我又不會治病。”
方辰:“…………”
這是會不會治病的問題嗎!!
裴億無知無覺躺在擔架上,乍一瞧跟死了似的,要是被狗仔拍到,啟正股價會暴跌的啊!!
裴億不會怪顧庭雪,所有的損失隻能算在他方辰頭上。
不行,他必須跟過去,裴億醒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須是他。
“你來做什麼?”莊明野與白大褂們擦肩而過,大步上前,關切地瞧了眼顧庭雪。
見他困得腦袋一點一點,不着痕迹扶住了他。
有了支撐,顧庭雪順勢枕在莊明野肩頭,舒服地蹭了蹭。
莊明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調整姿勢讓他靠得更惬意些,最後才分給方辰一個眼神。
方辰看着壁虎一樣挂在男人身上的顧庭雪,又一次體會到了無語的滋味。
他後悔了。
他不該跑來挑撥的。
莊明野的視線要将他刺穿了,救、命……
“裴、裴哥生病了,我覺得庭雪應該去看一看。”方辰讷讷道。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哈哈。”方辰幹笑。
莊明野冷冷道:“生病了找醫生,庭雪又不會治病。”
方辰:“…………”
擔心這蠢貨聽不懂,莊明野隻好借用了廣為流傳的一句話,搭配不含感情的眼神,效果斐然:“再來糾纏他,我就讓你從地球上消失。”
語罷,陰森森地笑了一下。
方辰連滾帶爬地跑了。
“……嗯?”顧庭雪被吵醒,睜開一隻冰藍色的眼睛,偷偷看他。
叫莊明野發現後飛快地閉上,沒一會兒又睜開那隻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問:“森莫消失?”
“從娛樂圈消失。”莊明野柔聲說。
消失在地球上難度有點大,但娛樂圈還是可以的。
莊明野馱着小醉貓回到房間,将人安頓在沙發上:“你要的酒我調好了,還想不想喝?”
顧庭雪點頭,又搖頭,腦袋沉甸甸的,宛如麥穗随風搖晃:“頭好痛……”
莊明野問他:“怨誰?”
顧庭雪附和,直勾勾盯着他瞧:“唔……怨誰呀?”
一小股溫熱的氣流撲灑過來,葡萄味的,撲得莊明野睫毛顫了顫,跟他拉開了距離。
顧庭雪不依不饒地貼過來,等待答案。
莊明野呼吸一滞,暗道一聲要命:“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