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戀不是生病。’
溫煦就像一株以談郁京為風向的牆頭草,想都沒想就要順着他的意思說下去。
隻是話語呼之欲出時,他瞥見談郁京氣淡神閑的模樣,終于遲鈍地感覺出對方或許是在開玩笑。
“你不是生病。”溫煦小聲嘟囔。
他沒有被打臉的概念,隻是不喜歡聽到談郁京生病這類的話,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小京就是全世界是最好的。
黑夜中,談郁京瞥了他一眼,沒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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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後接着幾天,談郁京都很忙碌,經常神龍不見擺尾。溫煦便每天中午都去給他送飯。
今天他煲了當歸紅棗雞湯,果不其然又喜提對方一句非常嫌棄的‘難喝。’溫煦卻絲毫未被打擊到,而是皺着眉和對方一起喝完了,心想味道果然是挺怪的。
下午一點半,他拎着個空保溫盒下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走了幾步,突然微微一頓。
溫煦緩緩回頭,掃視身後。
背後卻空無一人。
方才被人盯着的感覺仿佛是錯覺,他略帶遲疑地收回了視線,打開駕駛座車門,開車離去。
車子回到花店時,太陽曬的正猛。
溫煦停好車下來,看見花店門前站了個穿着時髦長裙的中年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目的不明。
對方背對着他,朝店裡探頭探腦。他走近時,剛好聽到對方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是……小煦嗎?”
而店面内,坐在前台的肖笑緩緩站起來,一臉茫然。
他很快反應過來,禮貌詢問:“阿姨,您是找溫哥嗎?”
溫麗秀一愣,知道自己是認錯人了,尴尬地說:“對對,不好意思啊,我找溫煦。他是在這上班嗎?”
肖笑示意,“他就在你後面。”
溫麗秀這才回頭,差點和溫煦撞上,讓溫煦下意識後退半步。
溫麗秀慌亂的視線對上了溫煦的眼睛,發現果然這才是比較熟悉的五官。隻是她和溫煦實在是太多年沒見過了,遲疑地問:“……你是小煦嗎?”
溫煦怔愣,認出她的身份,隻是比記憶裡的面龐要老上許多,還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時髦。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在猛烈的陽光下,嗓音顯得又沙又悶:“姑姑?”
溫麗秀眼眶瞬間紅了,艱難地應了一聲。
她扯出一個笑容,連忙解釋來意:“小煦。前段時間月月腿不是受傷了嘛?我就來這邊照顧她,今天就是出來買點生活用品。月月說你在這邊上班,我剛好路過這裡,就想來看看你。姑姑都好久沒見過你了,差點認不出來。”
溫煦依稀記得廖方月的學校好像不在這個區,但他毫不生疑,隻是點了點頭。
他反應太平靜,讓溫麗秀的笑容有點難堪。
肖笑見狀,識相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溫哥,我先去上課了。記得晚上一起去吃飯呀。”
溫煦扭頭‘哦’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肖笑走後,溫煦請溫麗秀進店裡坐。
溫麗秀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很緊張,對着給自己倒水的溫煦道了聲謝。
沒有外人在,她朝溫煦尴尬一笑,叙舊:“真是太久沒見了小煦,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媽媽了。”
溫煦一頓,也不太熟練地對她笑了笑。
二人近十年未見,溫麗秀詢問了溫煦的一些近況,溫煦一一作答。如果忽視她拘謹無措的語氣的話,确實完全像是正常長輩對待小輩的态度。
望着已經長大成人的溫煦,溫麗秀心頭湧上愧疚,緩緩攥住了衣角,“聽月月說你這些年過的不錯。那個談家……應該對你也還好吧?”
溫煦點頭,沒有猶豫,“小京對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地重複着,神情似松了口大氣。
随後,氣氛陷入了漫長的尴尬之中。過了很久溫麗秀才喊他,“小煦。”
她抿唇,目光帶着忐忑希冀,小心翼翼地發問:“你……你還恨我們嗎?”
溫煦疑惑地看着她。
這神情落在溫麗秀眼裡卻是另一種意味了,她神情一僵,酸澀感與愧疚充斥滿胸腔。
當年有人在他們村裡做慈善,想要收養一個孤兒。她丈夫為了錢,沒有任何商量便把父母雙亡、寄住在家裡的溫煦送了出去。溫麗秀在家裡沒有話語權,人微言輕,根本反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