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許霜辭将取回來的鹽泉水倒進洗幹淨的石鍋中。
取了一點火堆裡的柴,引燃後過了許久,才看到石鍋裡的水開始沸騰。
許霜辭立在石鍋前。
白得不怎麼健康的臉被烤得溫熱泛紅。
他一邊送着柴火,一邊問:“晴,你以前吃鹽都是直接去山上喝水嗎?”
晴反應了會兒,點頭。
他盯着許霜辭煮水,以為他是要跟之前喝熱水的時候燒得水冒泡了才喝。
但火燒了許久,他卻紋絲不動。
“不喝?”
“不是用來喝的。”許霜辭瞧着燒了半個鐘頭還沒下降到半個指節的水,愁道,“看看這點水能不能煮出來鹽。”
晴:“沒東西。”
許霜辭:“有啊。你嘗過河裡的水有味道嗎?這泉水裡面有鹹味,就是因為有鹽。”
晴勉強理解,但又懷疑。
沒見着誰用石鍋從水裡煮出過東西。
半天過去,水終于煮幹了。
許霜辭移了石鍋,也顧不得等熱氣散去,低頭一看。
鍋底淺淺一層白色結晶。
潔白如雪,不是鹽是什麼。
“你來瞧。”許霜辭激動得連連招手。
晴起身。
“嘗嘗?”許霜辭用木棍沾了一點,舉在他跟前。
晴瞥過像沒洗幹淨似的石鍋,嗅了嗅木棍上的東西。
猶豫着,舌尖掃過。
他咂摸出味道,眼神慢慢發沉。
許霜辭期待問:“怎麼樣?苦不苦?”
晴斂下心神:“苦是什麼?”
許霜辭一滞,然後跑出去扯了一片那藥草葉子嘗了嘗。他呸呸兩聲,又逮了一片葉子回來放晴嘴裡。
晴面無表情。
許霜辭抿唇笑:“這就是苦。”
許霜辭解釋完,興沖沖地幹吃鹽,那鹹味兒在嘴裡散開,他幸福地眯眼。
半個月了,他可算找到鹽了!
也顧不得還在發愣的晴,他小心翼翼用木條刮着石鍋裡的鹽,然後倒在葉子上。
看了看,喃喃:“不行,得做幾個木碗。”
說做就做,他又在柴堆裡找了幾根合适的木頭出來。
路過晴,他笑道:“水裡有東西,我沒說錯吧。鹹鹹的就是鹽,還是品質很好的鹽。”
晴看許霜辭的眼睛裡多了幾分探究。
亞獸人懂的東西不是一般的多。他不知道湖裡的鹽,但卻知道将有鹹味兒的泉水煮出來鹽。
晴笃定,亞獸人必定是哪個大部落的祭司。
即使不是,也是被當做祭司培養的。
想通這一點,晴翹起的尾巴緩緩落下。
既然這樣,他終究是要回部落的。
帶回來的水不多,但石鍋小,隻能分兩鍋。
石鍋煮鹽效率低,需要熬半天。最後出來的鹽也就隻有一小撮。
這點就算省着點兒吃,最多也隻能吃兩天。
許霜辭咬咬牙。
還得是陶罐才行。
他刨着木頭,頭也不擡問:“晴,還有多久下雪?”
晴看了眼外面。
“就這幾天。”
許霜辭:“你的食物夠了嗎?”
晴站起來:“魚。”
許霜辭手裡的石刮一錯,險些劃過自己的手。
就這一會兒,大貓就沒影了。
也好,河裡的魚多,這樣一來冬季餓肚子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不過他回神看着自己手上還沒成型的木碗,再想想那煮鹽需要用的時間……
下雪之前,定是來不及的。
算了,大不了在下雪之前的取點鹽泉水下來放着,大貓能舔水補充鹽分,他也能。
當務之急先補充食物。
後頭幾日,許霜辭每日跟着晴出去。
大貓為了捕魚下水,他就編了個藤網幫着他在下遊一點的位置攔截。單是魚,都捕回來有兩三百斤。
這魚也不知長了多久,各個十來斤。
甚至往大河走,露出頭的魚幾十斤都有。
晴沉浸捕魚,這幾天毛毛沒幹過。
等他自己覺得夠了,他們又去森林裡搜羅植物。
什麼果子、草藥、能吃的根莖,甚至還找到了能調味的一些東西。
這期間,許霜辭也跟晴拉回去許多藤條,還有大量的木柴。
幾天一晃而過,過冬的食物勉強夠了。
許霜辭又不敢停,抓着獸皮袋上山扛鹽泉水下來。
為了儲存,他還讓晴從山上拉了兩塊大石頭下來。
一人一虎趕工後将石頭打砸成了一米多長的長方形的水缸,安置在洞中。
水缸中鹽水剛剛灌滿,這雪就落下來了。
初雪來得急。
晚上洞裡雖燒着火,但溫度一夜降到最低。
許霜辭手裡的簾子還沒來得及編,擋風的獸皮也沒挂上去。
雪随着風直接飄進洞中,冷氣毫無遮擋地往骨子裡鑽。
即便睡在火堆旁,蓋着厚實的獸皮毯子,許霜辭晚上也被凍醒了過來。
他身上捂不熱,腳上也冰涼。
翻來覆去睡不着幹脆起身,攏着獸皮又往火堆邊坐了坐。
晴聽見動靜,半睜開眼。
亞獸人被凍着了。
嘴唇泛白,眼尾恹恹地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