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除了漂亮以外一無是處的仿生人,居然會有這麼大氣性。
瑞德爾爵士冷笑一聲,這才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向扶着樂桓甯的這個人。
黑色的頭發,幽綠色的眼睛,渾身散發着桀骜不馴的氣息,如同久居林子裡的野獸,呲出猙獰的獠牙對準觊觎他獵物的敵人。
他不記得上城區有這麼危險的一個人。
“這位是?”
瑞德爾爵士的目光始終在阿努比斯那半勾着的唇角上打量,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見自己移位的大好頭顱。
“阿努比斯,我愛人。”
“愛人”兩個字果斷又堅決,取悅了身旁的野獸。瑞德爾爵士恍惚覺得自己脖子上的威脅消失了,對方擡起手,禮貌地停在他身前。
“你好,爵士大人,久仰大名。”
瑞德爾爵士看到了對方臉上充滿善意的笑容——不像裝的,他是真的很高興,而這種情緒就來源于身旁的這名仿生人。
瑞德爾爵士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阿努比斯:“你好,死神先生。”
樂桓甯是想離開這裡的,但卻被突然殺出來的二五仔阻撓。周圍的視線全部凝聚在他們身上,但更多的從狎昵變成了打量,瑞德爾爵士就像一枚鑲滿了鑽石的盾牌,利用自己的反光閃瞎了他們的狗眼。
别說,還挺好用的。
樂桓甯身上的壓力驟然清空,他正眼打量着瑞德爾爵士,笑着說:
“貴族的生活還真是惬意,爵士大人就沒有事情可做嗎?”
瑞德爾爵士當然聽出了他的嘲諷,他輕笑一聲,無所謂地回答道:
“錢,我有,權,我也有,我要做的就是将手上的資金重新流入市場,為沒錢的諸位提供一個美好的未來。”
樂桓甯:“……”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讨厭的人。
“賭場提供的籌碼稅率很高,不然我為什麼要來當冤大頭,把自己的錢砸在這些毫無用處的地方……”
樂桓甯擡起手,友好地打斷了他的廢話:
“可以了,瑞德爾爵士,我不是為了過來聽你享受生活的,你可以繼續當你的冤大頭,我們走。”
樂桓甯剛要拉着阿努比斯擡腳離開,瑞德爾爵士立馬從背後叫住了他:
“等等!”
樂桓甯轉過身,用盡畢生的修養朝他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
“我知道,你們在找一個叫奧古斯丁的人。”
樂桓甯與阿努比斯對視一眼,眉眼間立刻覆上了一層寒意:“你怎麼知道?”
瑞德爾爵士擡起頭,睥睨着他的表情,滿意地說:“既然中心AI讓我為露希爾的任務提供幫助,我自然要了解這個任務的詳情,以及和任務有關的一切事宜。”
樂桓甯冷笑一聲,語氣不善地說:“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這個人今天不在這兒,很可惜,你們的計劃落空了。”
不在這兒……他是休息,還是被他的主人叫走了?
樂桓甯抿起唇,良久之後回應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是位神教的信徒,要幫也是幫你的同夥,為什麼要幫我?”
阿努比斯沒有參與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樂老闆說完這話以後,他明顯已經挪到兩人之間,豎起了一道戒備的藩籬。
瑞德爾爵士沉默半晌,久到樂桓甯以為他要放棄回答了,才見他張開嘴,不緊不慢地答道:
“還記得你那天穿的那件白襯衫嗎?”
白襯衫,什麼白襯衫?
阿努比斯轉過頭,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自己的老婆。
你居然還背着我在外人面前穿過白襯衫?
樂桓甯立馬知道他想多了,輕咳一聲,躲過了這番無聲的質問:
“那天你似乎很生氣。”
瑞德爾爵士沒有隐瞞的打算,他點點頭,承認道:“沒錯,因為你穿的是我父親留下的衣服。”
樂桓甯已經猜到了,畢竟後來麥德管家又補充了一句——是您讓我把老爺的東西全部送去衣帽間的。
也就是說,那件襯衫是屋子的原主人——瑞德爾爵士的父親所有。
他确實很好奇,瑞德爾爵士跟他的父母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這屬于衆多事件中的旁枝末節,何況打聽人家私事,總顯得有些不道德。
包括現在也一樣。
樂桓甯點點頭,平靜地說:“真是抱歉,我随手拿的,并不知道這件衣服的淵源。”
也許他事後緩過來了,發現自己當時的表現實在神經,所以在面對樂老闆這番雖不誠懇,但至少開了口的道歉時,頗有些不自在地說:
“沒什麼,我當時太激動了,因為你穿着襯衫的樣子确實很像他。”
像誰?像他爹?
他一個仿生人,到底是怎麼像一個機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