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老闆,你看起來很高興啊。”
房間門開了,查納爾德走了進來,他手上拿着一瓶機械油,說道:
“我還以為,你深陷囹圄,會表現得更着急一些。”
“着急有用嗎,該出去的時候自然會出去的,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吃好睡,說不定還能給你添堵呢。”
樂桓甯的嘴在關鍵時刻總能給對方的心頭添一把火,查納爾德臉色微變,說道:
“哼,樂老闆,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樂桓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搖搖頭,那眼中蘊含的不屑就像面對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飽含着鄙視之意:
“你要是想殺我早殺了,何苦還留到現在?”
查納爾德的臉像是被墨水腌過的,眉宇間散發着濃濃的黑氣。
樂桓甯決定再添一把柴。
“大老闆,你與其對我糾纏不休,不如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麼你要找的那個人甯願躲在廠子裡當員工,也不願意出來見你。”
“你其實不認識他吧?”
查納爾德冷笑一聲,慢慢走到桌邊,将手裡的機械油“咚”一聲磕在桌上。
“樂老闆,你覺得這樣的激将法有用嗎?我确實不認識他,那又如何?我隻是找一個能幫我解決問題的人,既然他接不住這場富貴,那就算了,我也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的人是不會把這三個字挂在嘴邊的,樂桓甯能看出來,這小子心裡可能已經氣瘋了。
“這樣吧,如果我幫你解決問題,你就放了我,咱們銀貨兩訖,我也不追究你把我綁過來想幹嘛,從此咱們大陸朝天各走一邊,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從查納爾德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怎麼樣。
“樂老闆,你是認真的嗎?”
查納爾德被樂桓甯逗笑了:“你先看看自己的處境吧,交易是在兩個人地位相等的時候才能談成的,你現在這樣,憑什麼跟我談交易?”
樂桓甯歎了口氣,知道今天這事恐怕不能善了了。他正色下來,對查納爾德說道:“既然你對我的生活那麼了解,想必也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
查納爾德看着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那你肯定也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
“你想追查位神教的線索,你覺得我和那群人有關。”
查納爾德對樂桓甯的想法心知肚明,他露出一聲冷笑:
“樂老闆,我實話告訴你,雖然我的确參加了那次遊戲,也知道它是為什麼舉辦的,但不代表我願意加入他們。我對這種無謂的信仰沒興趣,哪裡有生意,哪裡就有我。”
樂桓甯感到一陣牙疼,其實從他知道查納爾德根本不認識望雲那刻起,他就明白自己這一趟注定要無功而返。
“當然了,我的生意夥伴中不乏有你想找的人,他們為什麼加入位神教與我無關,隻不過有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查納爾德仰着頭,用他那實在不顯優勢的身高努力睥睨着面前的人:
“但凡令人趨之若鹜的,必是有利可圖,而這世上的人圖得都很簡單,無非錢與權兩種,你覺得,他們想要哪種?”
樂桓甯沉吟片刻,客客氣氣地說道:“受教了。”
可惜囚犯沒有受教的資格,查納爾德笑得更猖狂了,他搖了搖頭,用尖銳的嗓音說道:
“樂老闆,你以為那些貴族是你要撼動的乾坤,結果他們隻是利益驅動下的蟲子罷了,但就是這樣的蟲子在瘋狂地啃噬着我們的世界,你殺掉一隻,就會有第二隻,第三隻,蟲子是殺不盡的,從你看到它們的那時起,暗處就已經聚起了一個龐大的蟲窩。無論是位神教,還是下城區,乃至中城區的平民,都是供給這群蟲子的養料。”
查納爾德就像一個誤上賭桌的小孩,隻是因為有趣,就一把掀了牌桌,揭開了頭頂那層罪惡的黑布。
他毫不在意地向樂桓甯披露着位神教的底牌,而樂桓甯也很配合地聽着,到最後,問了一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既然邪教背後的那群人是為了生意,那望雲在裡面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他這種人和生意八竿子打不着邊吧,你們留下他是為了什麼,當吉祥物?還是他身上有什麼特别的東西?”
他算是看來了,無論是菲麗的父母,還是那群參與逃生遊戲的貴賓,其本質就是為了一場關乎性命的生意——付出性命的是平民,而獲得的利益的則是這些手握權勢,肆意掠奪的畜生。
“望雲?你可以說他有用,也可以說他沒用。起初我們認為他很有價值,願意給他提供資源,去完成那些不知所謂的研究,但是他并沒有交出與之相應的成果,隻能說,他的研究在某些方面還有點用,至于他們想要的那樣東西……呵,簡直是天方夜譚。”
那樣東西,什麼東西?樂桓甯思忖片刻,想起了他曾去過的那個邪教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