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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永生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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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委托啦,來委托啦!”

阿爾法正坐在小闆凳上,被迫聽阿努比斯講述他和樂老闆的愛情故事。突然,他從闆凳上跳起來,腳下的輪子撒丫子往前滾,滾到了正在卧室小憩的樂桓甯面前。

“來委托啦,來委托啦!”

“知道了知道了,退下吧。”

樂桓甯翻了個身,無視了小機器人的呐喊。

小機器人着急地繞着床轉圈圈,頭上的大眼燈一閃一閃,不停地喊着:“來委托啦,來委托啦!”

阿努比斯趕緊走進卧室,拖起小機器人就往外跑:“好好好,跟爸爸說,不要打擾你媽媽睡覺。”

“媽媽……媽媽?”

樂桓甯迷迷糊糊地重複着這個稱呼,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然而昏昏沉沉的大腦就像一台啟動緩慢的老式計算機,在加載界面上突然卡殼,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阿努比斯往沙發上一坐,看着小機器人問道:“什麼委托啊,說來聽聽?”

阿爾法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面前這個人的身份,眼見他頭上的大眼燈像警報器一樣來回閃爍,阿努比斯好聲勸道:

“你想啊,媽媽在睡覺,你吵醒他,他就會揍你,但我不一樣,我幫你解決這次委托,這樣媽媽非但不揍你,還有錢給你買牛奶喝,多好啊,是吧?”

阿爾法終于在這一連串的誘惑下投降了,他打開萬事屋的公共郵箱,開始向阿努比斯細細講述這次委托的内容。

親愛的萬事屋老闆:

你好。

當我寫下這封委托的時候,我正在聆聽我們過去的歌。①

我是一個被父母抛棄的孩子,從小在下城區流浪。對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來說,下城區就像魔鬼的洞窟,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盯着你,他們或許是想将你敲骨吸髓,或許是想看你死于非命,但是沒有人會可憐你,在乎你,因為在這兒,每天都有無數孩童死于非命,而命,往往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但我不一樣,我是一個幸運的人,我被一對來自喬納希爾的夫婦收養了。

喬納希爾是下城區邊緣的一座峽谷,臨近城牆,平常是一座無人區。這裡交通不便,資源緊缺,即使魔鬼也不願在此停留。

這是一處真正的世外桃源。

我與父母,以及哥哥喬治,就住在山谷下的一座小屋中。

喬治比我大一歲,是個開朗又聰明的小孩,他就像夏日午後最刺眼的陽光,一擡頭,總能驅散心底最深處的陰霾。

他總喜歡帶我出去玩,而寂靜的山谷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在這裡,我與喬治留下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夏天的山谷就像橫在天地間的一塊巨大的金子,炙熱的陽光烤在沙礫上,烤出了朦胧的熱氣。每當我們坐在山谷邊緣的大石頭上,喬治就會對我露出羞澀的微笑,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朵花,一朵他自己做的,紅色的玫瑰花。

金色的山谷,紅色的玫瑰,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象。我和他一同感受着山裡吹來的風,那朵花就在我手上微微搖晃。

夏天的夜晚,我們還會坐在山谷裡看星星。閃亮的星帶就像貴婦手上挽着的那條輕薄的綢紗,橫鋪在天際中央,與月色一同灑下無數包裹着黑甜夢境的,燦爛的光輝。

沒有蟲鳴,沒有蛙聲,但喬治會在此時偷偷握着我的手,對我說,我們要記得這一刻,就像他送我的玫瑰一樣,我們的愛會永恒綻放。②

你知道嗎,喬治還會唱歌,那是他自己創作的曲子,就像叮叮咚咚的音樂盒一樣,他唱得好聽極了。

每當聽到他的歌聲,我的心都如同小鹿亂撞,他唱到了我的心坎裡,唱出了我們希望。

我多想讓時間永遠地停留在這一秒,隻有我和他,還有山谷與風聲,以及夏夜的星空。

我們偷偷在一起許下誓言,一定要成為彼此的唯一。

玫瑰漸漸多得放不下了,我決心将它們種在山谷裡,種在那棵已經死去的,不知承載了多少歲月的老樹下。

我用媽媽送我的小鏟子挖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土坑,然後把喬治送我的玫瑰種在了樹根下。

多漂亮啊,無論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它們永遠保持着最鮮豔的模樣,它們比歲月更長久,比時光更堅固,它們是永生不敗的玫瑰花,凝聚着愛與約定,誓言與永恒。

後來,他離開了。

我站在玫瑰花田下,望着他的背影,大聲呼喚他的名字。

可是他沒有回頭,他似乎忘了我,忘了盛放的玫瑰,忘了我們的誓言與約定。

我再也聽不到山谷的風聲,看不到夏日的星空。老樹下的玫瑰漸漸凋零,它們在雨水中褪去了豔色,徒留一身蒼白與迷茫。

我在黑暗中瑟瑟發抖,枯樹聽到了我的悲傷,土壤看到了我的絕望。我渴望與他再次相擁,直到黎明将至,漫天繁星消失在掩映的花叢中。

也許他明天就會回來吧,我如此期盼着,等待着,我哼響了他為我創作的歌,破碎的音符融化在冰冷的雨水中,連同我的哀傷一起澆灌着這些破敗的玫瑰。

我多想讓月色再一次見證我們的愛情,至死不渝,我的愛人。

……

郵件念完了,小機器人後退半步,大眼燈一閃一閃地看着阿努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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