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最後一隻失去控制的巨怪倒在地上，砸塌了倉庫的半堵牆，将裡面的主機砸得火花亂蹿，到處都充斥着燒焦的味道。

衆人與黑漆漆的屏幕相觑許久，終于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他們小心翼翼地從角落裡鑽出來，像逃獄的罪犯一樣，繞開巨怪的“屍體”，來到了倉庫外面。

濃烈的陽光照在一号廠蛋殼一般的外牆上，浸出了流光溢彩的倒影。幾個人狼狽地看了眼彼此，衆人像是剛從煤窯裡爬上來的黑工，既瑟縮又髒亂，和剛來時相比簡直慘不忍睹。

“好像，沒有危險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有露希爾拍闆蓋章，所有人都出了口氣。

她來到廠區大門前，用樂桓甯給的程序破開門禁。供一輛卡車進出的大門緩緩開啟，所有人跟在露希爾身後，邁入了幽深的廠區内部。

這裡是一号廠的另一側，和樂桓甯進來的大門正好在一條對角線上，兩方人馬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随時支援——

但不知怎的，衆人始終覺得樂老闆就站在他們身邊，從頭到尾參與着這件事。

可能人類的确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樂老闆交給露希爾的東西正好能解決他們的難題，沒給的也難不住他們，到最後有驚無險，着實讓衆人捏了把汗。

“沒想到一号廠裡面居然是這樣的，和其他機械廠相比确實先進多了。”

這夥人近來都是各大機械廠的常客，要麼缺胳膊少腿，要麼進行某些不為人知的交易，可是不管哪一個廠，都像幼兒園小孩玩的疊積木，粗糙又落後，和這兒一比，曆史直接倒退五十年。

衆人從末日廢土走進了賽博朋克，一時被一号廠的富麗堂皇閃得睜不開眼。

和樂桓甯坐物資車進來的通道不同，這裡從頭到尾充滿了科技感。衆人每走一步，腳下就會出現一圈水波似的光，像裝修先進的博物館一樣，引發了他們的好奇心。

可惜這裡的燈光是為了鎖定行人的位置才出現的，并沒有博物館那麼友好，何況裡面還不知道有什麼妖魔鬼怪在等着他們。

瑞德爾爵士：“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真的沒問題嗎？”

露希爾心裡也在打鼓，但她現在就像半隻領頭羊，絕不能将心裡的恐慌散發出去：

“不是還有一些研究員嗎，這條通道說不定就是給他們準備的，否則還有什麼人值得被監視？”

露希爾這話不無道理，可就算研究人員，剛才他們鬧出這麼大動靜，難道那群人沒聽見？

周行：“到現在，我們還沒有任何研究員的信息，這些人的姓名、住址、家庭成員，所有一切都是空白的，如果我們遇上，該怎麼溝通？”

雖然他們有推翻中心AI的打算，可他們掌握的信息非常貧瘠，尤其是與他們同等地位的其他AI，幾乎稱得上一無所知。

“姓名、住址、親人……這些都是假的，是中心AI強加給我們的設定，如果這群人真這麼重要，就不會拘泥于這種多餘的東西。”

菲麗小姐的話始終這麼尖銳，尖銳到在場衆人聽完她的大論後，紛紛陷入了沉默。

“你說得對，該怎麼溝通就怎麼溝通，看看他們到底被操控到哪一步，有沒有覺醒的可能。”

露希爾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如果他們一點感情都沒有，那其實和普通的機器人也沒什麼區别，到時候我們也不必手下留情。”

不論是人還是AI，對同類下手都是一件值得猶豫的事，社會的法則和道德的約束構建了他們的底線，又增添了物傷其類的感慨，除非變态，否則誰都邁不過心裡那道坎。

終于，一群人走過通道，站在了第一扇大門前。

“如果我們的推論是正确的，那麼我們應該比樂老闆更早找到中心AI的秘密，大家準備好了嗎？”

露希爾打開後台，用樂桓甯給的程序對接了門上的驗證裝置。

“歡迎你，秘管局成員露希爾。”

驗證裝置發出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聲音，充滿科技感的大門蕩開一圈絢麗的藍光，緩緩朝兩側開啟。

“怎麼……回事……”

她用的不是萬能/鑰匙嗎，萬能/鑰匙怎麼會知道她是誰？

門背後，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站在那兒，插着兜，臉上戴一副墨鏡，看起來像保镖，但氣質卻與保镖大不相同。他仿佛早就知道這群人會來此造訪，朝站在最前方的露希爾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好久不見，露希爾小姐，還有瑞德爾爵士，沒成想再見到你們，居然是在這兒。”

保镖的語氣分外狂放，和“沒成想”三個字完全背道而馳，反倒激起了埃爾訊的鬥志：

“不是，你誰啊你，叫得這麼親，他們跟你很熟嗎？”

“是挺熟的，畢竟我們都聽他的命令。”

露希爾眯起眼，将埃爾訊拽到身後，冷聲道：“但我認為我早就不是秘管局的人了，你說對嗎，鐘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