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這話應該去問那個失蹤的小女孩,而不是問這個低着頭,時時刻刻被不安籠罩的孩子。
然而席米的答案卻出乎意料:“不,不是。”
阿努比斯眯起眼,像綴在獵物後面的狼,緊追不舍地問道:“那是誰?你知道嗎?”
房間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飽含形态各異的打量與警告,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烤出了焦慮與不安,烤得他隻想立馬逃離。
“也許是路人,也許是店裡的店員……我不知道,我很早就回家了。”
席米的頭越垂越低,如同抱窩的母雞一般,将自己縮成了一團。他不敢看自己的母親,更不敢看對面的警察,他隻想将自己藏起來,藏到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
可是越藏,那種要将他燒成鐵水的火焰就越熾熱,席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奪門而出,可是沒有,他依舊坐在那兒,就像他一直以來選擇的那樣,他根本沒有這樣的勇氣。
“那她之後去了哪兒,你也不知道嗎?”
阿努比斯的聲音仿佛隔着火焰,忽遠忽近地在他的接收器中徘徊。席米搖了搖頭,小聲說:
“抱歉,我不知道。”
這是比那小女孩更難對付的孩子。
阿努比斯在心裡給這個唯唯諾諾的小孩下了宣判,他不動聲色地攤開手,露出了那枚盛滿了光的月牙:
“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給她送這個?”
席米一個激靈,擡起頭,有些錯愕地看着他。
“既然你和她不是朋友,為什麼要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為什麼你要跟她出去玩,是她邀請你的,還是你在路上偶然‘碰見’她的?”
席米的眼睛像是被那枚月牙粘住了,手指不易察覺地發着抖,他張開嘴,聲音一出就劈了叉:
“因,因為昨天是她的生日。”
“你明明跟她不熟,卻知道她哪天過生日,這禮物不會也是順手準備的吧?”
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已經脫離了此次詢問的範疇,女人當即出聲打斷:
“警官先生,你再這麼對我兒子,我可要請你出去了。”
阿努比斯态度一轉,臉上立馬挂起了微笑:
“抱歉夫人,有點着急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請問您二位平時有什麼信仰?”
這問題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可女人和她丈夫臉上卻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像是在打什麼暗号,随後格瑞斯先生說道:
“上城區的人嘛,大部分都信仰位神教,我們也不例外,可惜那場大火奪取了主教大人的命,哎,神明不公啊。”
阿努比斯饒有興趣地看完格瑞斯先生的表演,點了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
“打擾各位了,我的問題就到這兒,之後有情況還會随時聯系,希望你們……”
話說到這兒,他微微一頓,從左到右打量着這一家子,咧起的嘴一看就沒憋好屁:
“積極配合。”
撂完最後四個字,阿努比斯招呼上宛如挂件的另一名“警察”,在格瑞斯一家無法理解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案件依舊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望雲走在大街上,扭頭看着在街上遛彎的大爺,幽幽道:
“兩個小孩綁架了另一個小孩,這事在咱們這個世界還真是聞所未聞。”
畢竟是一個由刻闆印象組成的虛假社會,所有離經叛道都應該像拔除了根系的野草一樣,不會出現在任何AI的程序中。
可是近幾個月來,“代碼變異”的人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是樂老闆的到訪造成了這個世界的變數,還是如過去的人類所說,曆史的發展存在某些必然。
而樂桓甯隻是播撒野草的種子,是星星之火,也是化學反應的催化劑。
“那個女人說的邪教應該就是指位神教,可位神教綁架小孩幹什麼,而且用這麼迂回的手段,總不見得是為了銷毀證據吧。”
望雲挑起眉,嘲諷道:“警官先生也有解不開的謎?”
“謎題難解,大部分是因為線索不足,除非你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阿努比斯嗤笑一聲,不屑地說:“但我覺得隻有人類才有這種本事,你一個通過演算邏輯得出結論的機器,就不要肖想這種可能了。”
望雲:“……”
怎麼還帶種族歧視的?
就在望雲即将上手揍人的時候,阿努比斯收到了一封郵件,他立馬将智商發育不良的傻X隊友抛到身後,樂颠颠地打開後台查看。
“原來如此,樂老闆已經查到那個神秘的資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