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醒了，你要進去看看嗎？”

夫人醒了，就意味着她即将迎來自己的結局。

樂桓甯朝阿努比斯使了個眼色，說道：“去吧，及時向我彙報。”

阿努比斯點了點頭，充滿敵意地瞪視着望雲，意思讓他小心點，然後在樂桓甯意味深長的目光下戀戀不舍地離開貧民窟，踏上了自己的下一段旅程。

望雲看着警官先生離去的背影，唏噓道：“可惜啊，AI終究赢不了人類，再缜密的計劃在你眼裡都是有迹可循的。”

樂桓甯等阿努比斯徹底消失在巷子盡頭，才張開嘴緩緩說道：

“你終于決定好自己的陣營了？”

“我還有得選嗎？你剛開始就讓我參與這件事，現在主教大人看我辦案辦得這麼利索，已經不願意敞開懷抱歡迎我的到來了。”

望雲向前一步，有點無奈，又有些興奮地說：“樂老闆，你别告訴我，這也是你故意的。”

樂桓甯聳了聳肩，适時擺出一張無辜的臉，反問道：“是這樣嗎？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能耐。”

他轉過身，留望雲氣急敗壞地站在門口，狠狠一腳跺在了地面上。

雷奇諾夫人确實醒了，她躺在那對母女略顯雜亂的床上，雙眼無神地望着漏風的天花闆。直到樂老闆進門，那和對方如出一轍的眼珠才微微一轉，将這個熟悉的身影納入了自己的虹膜中。

“夫人，之前還有幾句話沒有聊完，現在可以聽我說說了嗎？”

雷奇諾夫人早已失去了富貴罩在她身上的榮光，就像千千萬萬出身于中城區的普通人一樣，狼狽、落魄，甚至還有些可憐。

“我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您能告訴我的還有很多，比如，您留在下城區的那座機械五号廠。”

雷奇諾夫人神色一凜，看着樂桓甯的目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殺氣——随後，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那點殺氣一觸即散，轉變為更加複雜的東西。

樂桓甯：“五号廠是我們對付中心AI的關鍵，這點相信主教大人也意識到了。那麼請你告訴我，五号廠的控制權到底在誰手上，是你，還是位神教？”

雷奇諾夫人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片刻後，她緩緩地歎了口氣，低聲道：

“是我，五号廠是雷奇諾家在下城區的根基，包括光華樂園。雷奇諾家族世世代代幹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既有中心AI的默許，也有位神教的扶持。”

菲麗似乎不想聽到這些，她垂下眼，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厭惡着這些腌臜——但很快，她又重新擡起頭來，對上了雷奇諾夫人的雙眼。

那雙眼中寫滿了愧疚、無奈與難言，明明是她從小見慣的色彩，卻與記憶中所有畫面都不同。

有什麼東西正在悄悄改變，隻是這改變來得有些太晚了。

“我們之所以能在權利的中心屹立不倒，靠的就是這些。樂老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五号廠的所有權，我可以轉讓給你。”

以前隻是合作關系，但現在，樂老闆可以控制廠内所有零件的生産與運營。

“有了這些，你們可以掐斷中心AI最後的希望，也可以向位神教發出挑戰。樂老闆，我給你這麼大的好處，自然是要收取回報的。”

樂桓甯點點頭，輕輕勾起了唇角：“當然。”

夫人沒有說出想要的回報是什麼，樂桓甯也沒有追問，兩個人之間似乎有種不約而同的默契，半晌後，夫人閉上眼，輕聲道：

“那就拜托了。”

……

阿努比斯這次的行動果然如樂桓甯所料，等他趕到樂老闆所說的地點時，裡面早已空無一人，連隻電子老鼠都沒給他剩下。

阿努比斯眼中掃過此間地下室的每一個細節，最後停在了一個陳舊的機器上。

這機器他當然認識，就是當初營救樂老闆時在地下看到的那個實驗儀器，此刻儀器上還留有餘溫，昭示着不久前，有人在此處用過它。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中樞裡被植入了什麼，會不會關鍵時刻成為位神教的幫兇。

阿努比斯給樂老闆發了條信息，随後連通電源，将自己的後台接入了儀器中。

不如就讓他來看看，這儀器裡究竟有什麼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