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羅楊突然拍着溪煜的肩膀激動地呼喚起來:“诶诶诶,你看這個是不是前不久和我們請假的那個小肖!”
方框眼鏡滿臉痘,樣子溪煜記得,不過名字他卻不知道。
在溪煜還不是溪煜的時候,羅楊的日子算是兩點一線無趣至極,雖然有空也會經常出去玩,但不過就是狗屎的日子上撒了點孜然,籠統就那幾個地方來來回回玩罷了。自己的生活既然如此無趣,所以就喜歡品味品味其他人的日子。和那時候的溪煜一起傾聽辦公室八卦是他最開心的娛樂活動。
羅楊興緻勃勃介紹:“他叫肖明強,我聽好多人說他有個很好看的女朋友,不過沒有人見過,一直覺得他是騙人的,我看看,我靠,真的蠻好看的,美女啊!他小子行啊!”
見人第一反應判斷美醜總是人們下意識的行為,尤其是兩人之間的樣貌差距實在太大,溪煜隻注意到這個。因為山路一轉,他們消失在了林中。兩人往山下走,人往山上走,路隻有一條,總能碰到的,可溪煜走到方才兩人站的地方,都未見兩人的身影。
溪煜不免停了腳步,望了一圈。
山林空蕩,遍地碎枝落葉,幾顆樹上挂着标牌禁語,上寫:山林危險,禁止踏足。溪煜一低頭,看到了陷進泥裡的樹葉,心念一動,又細看了一遍。
連北總能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俯身在他耳邊道:“那麼長時間,他們早就跑遠了。”
溪煜收回視線,問:“你也覺得他們奇怪?”
“男子拉扯着女子走,無論何等樣貌,總是奇怪的吧。你要管嗎?”
連北說這話的意味莫名其妙,溪煜轉而去看他的神情,更是捉摸不透,好像在說“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又好像說“得管一下萬一出事了呢”,或許都不是……溪煜的眼眸猛地閃爍了一下,想到某些不可能的事情。
他跨上一步台階,距離連北遠了些,偏正頭道:“我要上山,沒空管。你還跟着我們?”
連北也上一階,站在溪煜身側,溫聲道:“我也上山。”
羅楊一臉莫名其妙:“啊?怎麼了?不上山上哪?”
連北道:“沒什麼,我們就聊聊天,他鬧脾氣了。”
溪煜心道我哪裡鬧脾氣了,眼前這人真是臭不要臉老把自己往長輩的地方放,于是他道:“你今年幾歲?”
“21。”
我今年都一百不知道多少歲了。溪煜自閉關開始就沒有再在意過時間、計算過年齡,說是自悟了一百年,實際超了還是差點,說不清楚。但無論怎麼算,總之要比眼前這位大上好幾輪的,這位小朋友自然也是知道的。
溪煜決定提醒他一下,他把羅楊喊回頭:“我今年幾歲?”
突如其來的話把羅楊問懵了,在心中琢磨這是不是一個坑,說出來的話也結巴了:“一百……你問的是什麼年齡?”
溪煜道:“這個時代的。”
羅楊道:“25歲。”
看吧,怎麼算我都要比你大。
怕對方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此攀比也實在沒意思,于是溪煜又問了一個問題,并加了前綴重了音:“小朋友,你信神嗎?”
聽到前面那三個字,連北看向他的眼神深邃了起來,眼波似深海,情緒匿于其中,仍舊是帶着笑的。
“哦?神啊……”連北思考了一會,溪煜得到的卻是反問,“你覺得我信不信?”
便在此時,有一位老者出現,打斷了他們的交談,他眯着眼睛,看着溪煜,目光似審視,半晌才道:“小夥子,我看你面相,近期有紅鸾星動啊,要不要買個繩抓住他啊!”
說這,他從兜裡掏出了一根細長的紅線,展示給溪煜看。
羅楊一瞧,吐槽道:“大爺,你騙錢也要騙得有技術含量一些吧,好歹搞一個賣相好點的繩啊,你直接扯下來一根就賣啊!”
大爺睨他一眼:“你懂什麼!”
溪煜看向羅楊,羅楊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是不是讀錯了他的眼神,最後掏兜:“多少錢,還好我帶了現金備用。”
老人把紅繩交到溪煜手裡,邁着穩健的步伐下山了。
羅楊疑惑:“你買這普通的繩子做什麼?”
溪煜正欲回答,方才還距離甚遠的嘈雜聲愈來愈大,他仰頭一看,上面湧下來一群人,阻擋了他們上去的路。此山路寬,所以沒有分開上下的路,一般都是十分自覺地右上左下。而現在,人流跟洪水一樣望不到頭,隻管着下山,無人再顧那墨守成規的秩序。
溪煜的手突然附上冰冷,他瞳孔一怔,轉瞬扭頭,分毫不說便是一拳上去。
悶哼一聲,抓住他的手卻沒有松開,拉着他離開石階,踏進山林。是連北帶他遠離人群的沖撞。
溪煜抱着胸,看着連北揉着自己的左上肩,警告道:“下次别在我不知情的時候突然碰我。”
他沒想着打任何人,也知道牽住他的那人是連北,但身體記憶遠比反應快,這一拳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
羅楊反應不及時,被人群擁簇着往後退了幾個階,又硬着頭皮往上擠。
“别擠了!”突然有人暴怒一聲,“沒聽到上不去了嗎!”
“啊?啊?什麼?”
“上不去了,上面死人了!”
“是個女的!”
“你看到那人怎麼樣沒?身上全是淤青血塊,看樣子好像是被人打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