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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賭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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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焉不打算打草驚蛇,自然不可能采取太過張揚的舉動,以時停出千制造連勝之局,是無奈中的無奈之舉,相較于其他種種可能,又的确算是相當溫和又無害了。

他需要一個位高權重,又恰好對他有所求的衛墟人。能夠因監控認出他,又有權暫時叫停其他人的行動——

這甚至算不上布局,如他所說,隻是在賭而已。

倘若此舉不成,他隻能采用些更激烈的手段,正因如此,他才會讓鄧少瑜先行離開此地。

值得慶幸的是,衛蘿出現了。

這個女人恰好符合他的全部要求,又可謂是心眼明亮聰敏無比,在他開口前,就已然窺破了他的種種意圖。

“既然咱們把話都說開了,”沈焉放松地攤開雙手,“那我就不客氣了。五月十一日晚發生在榮園的血案,你應該知道我正好在現場。”

“不錯。”衛蘿颔首。

“我隻好奇一件事。自那天後,我特意在穗城留了有一周時間,這期間可謂是破綻重重,可沒有一個霍家或者衛墟的人找上門來。”

沈焉意有所指地一頓,“這不是很不合理嗎?”

女人鷹枭般雪亮的目光緊緊扣在他身上:“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别的不說,至少不會放着一個可能的目擊證人不管吧。何況,那天晚上我不但是個目擊者,離開前還出手傷了兩個衛墟人,不是嗎?”

沈焉若有所思地回視對方,語氣裡滿是探究之意,“還是說,你們已經認定這件事與我無關,不打算再向我追究了?”

衛蘿皺着眉看他,沒有立刻接話。

然而片刻,她卻是答道:“我會告訴你為什麼。但在這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沈焉微哂,這個女人比他想的還要機敏狡猾得多。

第一個問題,她以反問作答,旨在套出他對榮園血案的了解程度。誠然,沈焉對此并無所謂,然而對第二個問題的拒答,衛蘿卻是直接擺出了自身的态度——

在這場問答中,她才是占據主導的那一個。沈焉可以選擇繼續兜圈子,但她并不介意同他耗費一些時間,因為她并不是真正有所求的那一方。

看破了這一點,沈焉聳聳肩,也不再跟對方繞圈子浪費時間,幹脆就道:“你問吧。”

“同樣是五月十一日晚在榮園。”女人說。

沈焉點着頭,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對方臉上,彷佛是在表現自己的誠意。

然而正是這時,眼前人嚴絲合縫的沉靜面容上卻是出現了一絲裂隙。

這裂隙輕如羽毛,短不過瞬息,極難捕捉,頃刻便徹底消失在這張面孔上。

再開口時,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毫無波瀾:“那天晚上,你真的見到了衛栖麼?”

她仍是美的,美得剛硬,美得密不透風,仿佛剛才的裂隙隻是個一閃即逝的錯覺。

沈焉注視着她,許久,方才緩緩地、若有所思地說:“恕我冒昧,不過,這位叫衛栖的先生,和您,”他仔細留意着對方面部的痕迹,“是不是有什麼非同一般的關系?”

“是我在問你問題。”

這一瞬間,衛蘿的聲音變了。

變得嚴冷,尖銳,強硬無比,仿佛是蚌肉外的殼,層層包裹,試圖掩藏住内裡脆弱的芯。

“無意冒犯,”沈焉眨眼笑道,幾乎讓人覺得言辭誠摯懇切無比,“不巧,隻是我對方才那一幕太熟悉了而已。”

的确是太過熟悉了。

仿佛是被什麼鬼怪暫且攝走了心魄,在那轉瞬即逝的罅隙裡,她的沉靜和鎮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稚嫩的痛苦。仿佛從很早起就已存在于這張面孔上,哪怕她已然成長至此,這種痛苦仍然帶着曾經青澀的氣息。

沈焉并不為之意外,或者說,他還有幾分感慨來得輕易。

但凡在世上活過幾旬的人,就鮮有刀槍不入、無懈可擊者。身而為人,總有其牽一發便足以制全身的弱點,也許在腰際,也許在足底,也許大如鬥碗,也許細若針尖,但最易覺察處,永遠是在言語和神色之間。

這是他的制勝之道,在這樣分秒攸關的時刻,越早捕捉到對方弱點的人,就越有在對峙中占取上風、獲得勝利的可能。

女人冷冷地逼視他:“回答我的問題。有還是沒有,你說了之後,我可以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此外,”她特意停頓了一下,“我還可以告訴你,謝昭回具體的行蹤。”

沈焉毫不意外她說出這話,顯然,慌亂已經讓她擺出了自己擁有的底牌。

既已至此,他也不再步步緊逼,故意做出一副心神不甯的表情:“聽起來讓人很難拒絕。”

“明白的話,”衛蘿厲聲道,“就不要再繞彎子了。”

“您說的是。”沈焉分外贊同似的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他仿佛真在努力思考回想似的,一字一頓地緩慢說着,“我有沒有……見到過衛栖呢?”

如是這般擺出了自問自答的架勢,他的大腦卻開始飛速運轉。

衛蘿問的是衛栖的蹤迹。

五月十一日晚在榮園,他的确碰到了一個疑似“衛栖”的人。然而那個電梯裡的腳步聲是否真的是衛栖本人,說到底也隻是霍家的一面之詞而已。

換言之,他要思考的根本不是真相幾何,而是對方到底想從他這兒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她問出這個問題,是想知道什麼?

不,他忽然靈光乍現,關鍵不在于衛栖或是目的,而在于對方所說的問題本身。

榮園當晚的八條命案,霍家和衛墟的口風一緻認定是衛栖所為,那麼“衛栖”當晚必定去過榮園;可衛蘿卻問,他見過衛栖嗎。

既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就是說,她也不清楚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隻是因為不在現場,又何必向一個外人求證?

聯想到一開始對方就避開正面回答他的提問,又以謝昭回作為加碼,另一種可能,就是她也不知道霍家的打算為何。

然而衛蘿明明在濠港半島酒店身居高位,卻并不知道很多事情,那麼穗城和濠港的衛墟人,是否情報并不互通,甚至彼此之間存在着龃龉?

想到這時,他心中當即有了對答的思路。

擡頭瞄了眼衛蘿并不算好的臉色,他作出一副茅塞頓開的神态,張開嘴正準備回答,瞳孔卻在一瞬間劇烈收縮——

“衛小姐,按照約定,”一個熟悉的、清澈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你隻需要将他帶下來。剛才電梯内那些,恐怕不在約定範圍内。”

衛蘿的臉霎時變得蒼白。

沈焉猛然往前方望去。

那個熟悉的聲音與更為明亮的光一同落進轎廂,叫他的視線陡然陷入一片晃眼的亮白。

不适地稍眯起眼,白光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視野,沈焉終于看清了電梯外的景象。

眼前是一條稍嫌逼仄的甬道,甬道兩旁或許站着有人,但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電梯口,别的什麼都瞧不見了。

轎廂内的燈光已經悉數熄滅,唯有的光亮從甬道那頭橫穿而來,映得近前的人宛如剪影,一打眼隻能看到個清減的輪廓。

“又見面了。”在對方開口前,他已然反應了過來。

聲音裡無奈中含着笑,仿佛對眼前所見并無意外,甚至還有幾分正中意料的欣喜似的。

謝昭回身披深青色的薄氅,内裡是素色的襯衣,眉目影綽,難以辨清。

冽光之中,唯有聲音是真切的。

他的嘴唇開合,聲音素淨卻冷冽異常,猶如尚還摻雜着融雪浮冰的早春清溪。

“我說過的,”謝昭回平靜地說,“下次再見,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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