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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歸去(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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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不錯,但實施起來也不一定能行。畢竟,偃人是沒有生命的玩意兒,就算偃人能夠成功,也不代表别的人可以活着出來。”

緊跟着,他又饒有興緻道,“你要研究這個,是想讓墟人能夠進出盲域?這有什麼必要嗎?”

謝昭回沉默稍許,方道:“總有一天會用上的。”

這話過後,他便不再言語,複又垂眸,将視線落回到沾了墨痕的帛書上,就着燈光再度看了下去。

沈焉瞧着他燈光暈染出的輪廓,不知道在心裡尋思個什麼,一時也沒有再說話。

兩人便相對而坐,在那顫個不停的燭光當中,寂靜的沉默複又籠了上來,像是倒置的茶杯般,罩住二人。

就在這時,沈焉突然又開口道:“話說回來,我在想,我們非要走衛墟繞一下才能回去,不會是因為謝墟對我的‘驅逐令’還沒解開吧?”

他猝不及防提起自己被放逐一事,謝昭回似是未曾料及,翻閱帛書的那隻手不由微微一頓。

如同舊時的皇帝可以決定臣民生死一般,持有玉韘的墟主自然也可以對墟人下達驅逐的命令。

然而和墟外的敕令不同,這一命令卻不僅是口頭授命、人力施行,相反,卻具備實質上的效力。

在玉韘上沾染相應墟人的鮮血,再施以對應的術法,印在紋布做成的帛書上,墟地的契陣便會對這名墟人設下禁制,以鮮血為源,“記住”他的身份與血脈。

若非驅逐令被徹底銷毀、或者被放逐者使計更換掉全身的血液,他或是她此後的餘生,便再不能進入相應的墟地當中。

譬如霍家血案的嫌犯衛栖,五年前就已确定被衛墟流放,對于他的“驅逐令”及其副本在衛墟當年的日志紀錄中保存得明明白白。

五月十一日晚榮園那案,衛栖被懷疑為血案兇手的一大理由就是,故意殺害七名衛墟人及現任代家主,并使用大量衛墟人的血液混淆契陣的“記憶”,以闖開禁制、再度進到衛墟當中。

如果不是需要鮮血強行開啟契陣,兇手未必需要使用如此駭人的手法,将七名衛墟人和現任的代家主都一并殺害。

先不說有無必要,要想以一人之力殺害整整七個訓練有素的衛墟人守衛,本身就是一大難題了。

然而事後沈焉琢磨此事,卻覺得用如此方法為衛栖定罪,實則有一個極大的漏洞——

被五墟放逐、有能力殺死八名衛墟人、還在血案現場出現過的,顯然不隻衛栖一個人。

回到眼下,沈焉抛出這個問題,本來沒指望要個答案,隻當是引出後文的一個引子而已。

卻是不料,謝昭回聞言,片刻沉默過後,竟是當真開口了。

他微微錯開視線,低聲說道:“謝墟在四年前就已經解開對你的禁制,隻要你想,”他稍作沉默,“這四年間随時都可以回來。”

沈焉倏然一怔。

他擡起頭,想要看謝昭回說這話時的表情神色,卻理所當然被對方稠密的眼睫擋住,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下意識問:“為什麼?”

謝昭回擡眸看他,反問了回來:“你覺得呢?”

沈焉一時竟有如失語一般,卻是啞口無言了。

半晌,他打量一番謝昭回神色,不由得苦笑道:“你這是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謝昭回便再度垂眸,抛下一句話,聲音清淡:“不知道說什麼好,就不必再說了。”

而那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少見的沉默當中。

沈焉幾度想要開口,卻又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阻隔住,到最後,隻得抱臂往後一仰,脊背靠着背後的艙壁,靜靜地看着謝昭回翻看帛書的模樣。

盲域當中黑暗尤甚,即便隔了一層船艇的外殼,這道墟玉燃燒而成的火光也有好幾次差點兒熄滅,但萬幸的是,這唯一的光源仍是維持到了最後時分。

像是過了很久,也或許如謝昭回先前所言,僅僅隻過了一刻不到的時長,沈焉再度覺出了一絲異樣。

這艘船艇猶如漂浮在虛空中的怪異感覺卻是陡然不見,卻如即将駛出深淵一般,船艙當中驟然傳來了一股自上方而來的壓力。

沈焉能感到整個船艇往上方陡升,整艘船猶如超重一般,往他肩上傳來兩股莫大的力量。

他心中不由得一奇,擡頭便往上方望去。

緊跟着,他聽到了船艇破開水面、掀起陣陣波濤的破浪之聲。

“我們到了。”謝昭回說。

不待沈焉回應,他便起身,來到木頭台子旁邊,緊跟着,這艘船艇的上半截便再度像花萼綻放一般,向着左右直接打開——

沈焉的目光本就一路跟随着他,眼下當真是猝不及防,船外的光景頃刻落入他的眼中,堪稱躲之不及。

他的目光猶如被焯燙了一般,先是不由得往後一縮,而後又像是覺得如此之舉,未免有些太過人性化,又像是入戲太深,并不符合自己的本性,便在心中自嘲似的一哂,再度擡眸,坦蕩蕩地向着外頭望去。

相比起衛墟,謝墟的墟地顯然當得上一個“神山”之名。眼前的山要更高、更陡,層巒疊嶂,連綿起伏,甚至有一座山峰直入雲霄,被雲霧岚煙包裹。

那最高的峰筆直銳利,拔地倚天,猶如一把長劍,坐落于這無底海之上,于江面投下波光粼粼的狹長倒影。

左右則是兩座同樣龐大的山嶽,一者矮而寬,山勢稍顯平緩,下方有如扇面般緩和地沒入無底海,形成了一片偌大的淺灘。

另一者雖不及那如劍般的高峰巍峨高聳,卻同樣險峻奇崛,山腳竟如峭壁般直上直下,壁沿光裸,除去青苔外幾乎不見任何草木生長,森森然矗立于無底海之上。

而在三座主峰的周圍,則擁簇着大量聳立的石山。

山與山彼此相連,又一路向外綿延,延展足有好幾裡,如同江水的兩岸,将無底海切割成數條寬闊的江道。

江上煙波浩渺,澄碧如鏡,倒映着群山如濤般的碧色。

眼下他們便穿行在這般碧色裡,沿岸均是鳳尾竹林,透過竹枝往岸上看去,能瞧見朱紅的畫棟雕梁和玄黑的翹角飛甍,掩隐在黛山綠水和缭繞煙霧之間,明滅依稀,似猶抱琵琶半遮面,有一種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美感。

如非真正親眼見過,世人恐難想象,神話中的仙山蓬萊竟非海市蜃樓,而是真正存在于世的。

注視着眼前景象,沈焉幾乎生出一種如在夢中之感。

他們回到謝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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