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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對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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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墟,議事堂。

周無虞坐在堂中一席客位上,右手的桌案上燃了一注線香,是出産自墟地内的“金絲熏”,香味清幽,有如蘭芷,又要更為濃烈一些,香味彌漫在偌大的議事堂内,經久不散。

上三墟的墟人皆知,這味香是現今周墟家主的最愛。

不單是在偌大的整座周墟中處處燃有線香或是熏香,他甚至還突發奇想,讓墟人把金絲熏制成煙葉,拿雪白的煙紙裹了,末端再加上個濾嘴,俨然和墟外流行的紙煙一個模樣。

這香就如同最衷心的老仆般常伴他左右,不論是在墟内還是墟外,但凡這位如今的家主心生煩躁乃至厭惡之情,那适時點起的燃香卻如一味安神的藥劑,足以安撫下自他心頭湧現的所有不耐。

線香一旁,靠近座席的地方,則是一杯新沏好的茶。

茶是好茶,卻并非産自墟地中,而是墟人特地外出采購,自墟外帶回的明前龍井。

茶有“綠茶喝新”的說法,清明前采摘的龍井茶葉最為珍貴,盡管說是能存放一年,但要是擱置太久,茶葉色澤會暗淡,口感也會變得不甚如意。

時值五月,正是飲用龍井的上佳時節,要是再過幾個月,就是到飲烏龍和白茶的時候了。

在五墟中,好茶者遠比好煙酒者更多。

然而不巧,墟中有酒,亦有能夠制煙的原料,卻獨獨沒有茶和茶葉。

即便是從墟外帶回的茶樹幼苗,在沒有日照的墟地當中,雖然也能有産出,可“橘生淮北則為枳”,采摘下的茶葉往往奇苦無比,不複墟外的鮮嫩清香。

因而墟中若是有好茶者,隻有到墟外購置,方能一品這在墟外随處可得的一抹芬香。

然而在上三墟閉關鎖門的如今,要想出外采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普陀茶也罷,離謝墟的契陣頗近,且也不是什麼昂貴難求的品種,故而在謝墟中,絕大多數的墟人都以飲普陀佛茶為主,以如此茶葉待客,倒也不算失禮之舉。

然而龍井遠在沆市出産,本身又是名貴之物,而清明雨前所産的明前龍井,又是名貴中的名貴,哪怕是在墟外,都能賣至數百上千一百克的天價。

這小小的幾克茶葉,在當今的謝墟中,可謂是價值千金。

在沒有墟主發話的前提下,以新近采購的明前龍井招待來客,已是無上的禮儀了。

周無虞在一刻鐘前便抵達了謝墟的領地,及至到此時,桌上的線香已經燃燒了一大半,然而整個偌大的議事堂中,除去他和身旁一位侍女之外,再無旁人。

這侍女看起來年紀不大,垂手恭立于一旁,一副大氣都不敢多出的模樣。

謝昭回即位後不久,改掉了墟地裡許多冗餘的規章和制度。

現今的謝墟中,若無要事,則每月分三旬,每旬各有一次集會。墟中分管各部的管理者齊聚議事堂,呈上載有這一旬中各項事務的文書。

其餘時間,則不會有統一的集會,如果有人想要面見墟主,隻需提前呈請,即可在議事堂中單獨觐見,同他相談必要的事宜。

這日并非議事日,因而堂中隻留下一名侍女,清掃清掃廳堂,整理整理文牍,再接待幾名有事想禀告的墟人,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議事堂中一片空敞,想來無人料到今日會有貴客前來。

周無虞等得無聊,端起一旁的天青釉瓷杯,淺淺飲了口茶。

侍女站在一旁,對他躬身行禮,小聲地表達着歉意。

她手中“寄雁鈴”已然響了許久,但謝昭回仍未有出現的迹象。

這幾日他們的這位家主有如擺尾神龍一般,總是見首不見尾,有時早上明明還在墟地裡,到了下午或晚上,卻又頗為突然地不見了其人。

她之前親口告訴對方說家主在墟地裡,言辭之間信誓旦旦,絕不會有錯,誰料眼下竟是弄巧成拙,眼看着就要沒法收場了。

周無虞略一擡手,示意自己無礙。

他倒是不在意謝昭回能否及時出現,對方這幾天估計正是計劃推進的關鍵時刻,抽不出空閑來見他,也是情有可原。

何況他這番前來沒有提前告知,純粹隻是心血來潮,哪怕謝昭回直接放了他鴿子,也不是不能留到下一回再講,倒是沒有什麼緊急的必要。

隻是這位小侍女面對他時,不知何故頗為緊張,還沒等他多說什麼,便擺出一副急赤白臉、勢要為他聯系上家主的模樣,倒像是剛上崗不久、還沒有被瑣碎事務磨損心氣的新苗,急着要在墟中立下“汗馬功勞”似的。

于是此刻,他便也不多推卻對方的“好意”,幹脆就在謝墟的議事堂裡坐下,靜靜地等待起了謝昭回。

他不知道的是,這位他眼中的“小侍女”,實則隻是長相偏幼,本身比他還要大上兩三歲,自然也不是初次到任、不知世事的新人。

既然年歲已長,對于當年上三墟中的種種舊事,她雖沒有親眼目睹,但從周遭人的閑談當中,也算是耳濡目染,漸而漸地就知曉了許多。

她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一旁,隻覺心口狂跳,一半是被這位家主過于優秀的容貌所震懾,而另一半,則是因為以往對于周墟的記憶湧上心頭,令她頃刻生出一種心驚膽戰之感。

現今這位周墟家主,美則美矣,但和上一任實在長得太像,光是在旁邊看着,她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周墟的上一任家主,樣貌自然是俊美異常,但脾氣也同樣古怪,及至他被如今這任取代之前,已經年近四十,卻一直未曾婚娶,甚至連侍妾都沒有一個。

但盡管他不近女色,墟地中卻有他早已有所心屬的傳言。

這傳聞之盛,甚至在那幾年的墟外,都有類似的說法在流傳。

然而此事關乎上三墟中的另外兩墟,且皆是身份尊貴之人,因而墟中人對此,皆不敢大聲提及。

但怕歸怕,在五墟中,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小道流聞。

謝煙令雖不曾親眼見證,卻也多次聽聞,嶽墟上一輩的長女,謝在予的妻子,光彩照人,卻又驕矜倨傲,飛揚跋扈,任性妄為。

嶽衡音自小就是被其父驕縱着長大,即便後來,她的次弟,也就是嶽開陽繼了位,嶽墟玉韘沒能落到她手上,但她在墟中的地位仍舊是獨一份兒的。

倘若以墟外的身份作比,嶽衡音在上三墟裡,稱得上是當之無愧的“長公主”了。

嶽衡音從嫁入謝墟的第三年開始,就和謝在予貌合神離,甚至直接分居——分居也罷,她也不回娘家,而是花大半時間呆在周墟裡頭,莳花弄草,對影自憐,四處痛陳謝在予有多不如她意。

而彼時的周墟家主周燕于,也并未對此多表示什麼,甚至還順從她意,在周墟中,為她新築了一處臨水的小居。

如此一來,墟中人有别樣的揣測,私下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想來也是不難理解的事情。

不但如此,周墟的上一任墟主,性情還極為暴戾,幾乎稱得上嗜殺成性。

似乎是從零六年開始,他便像是驟然得了失心瘋,直接在墟地中開啟了極為殘暴的濫殺之舉。

而這一年,好巧不巧,正是嶽衡音嫁入謝墟的一年。

周燕于的暴行,持續了三年之久。

及至到零九年左右,墟中隻要和他說得上有那麼點兒血緣關系的男丁,但凡行事作為上有一點不盡人意,都被他随便找了個理由,咔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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