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亞接過餐碟,“謝謝您,夫人!能毫無負擔地享受美食,真是幸福。”
“那就多吃一些!”她笑着将目光投向了鬥技場中央,那裡站着一個全副盔甲的男人,他摘下了暗銀頭盔,對着滿場的觀衆揮舞。
而觀衆為他歡呼,他們喊着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漢克斯!庫羅特的漢克斯!不敗的勇者!漢克斯!”
“這已經是他赢的第七場了,唉。”勞倫斯夫人歎了口氣,“本來呢,今天我想帶你來欣賞玫瑰騎士的風姿,結果卻是這個醜家夥一直霸占在台上。”
西莉亞看了一眼那個“醜家夥”,平心而論,他生得濃眉大眼,魁梧健碩,算不上醜,但肯定不符合貴族審美就是了。
梅爾文解釋道,“天青鬥技場的規則是,當有一位挑戰者在場時,除非有人擊敗他,或者他自願退場。不然,即使到了明天,他仍然可以站在這裡。”
“那玫瑰騎士輸了嗎?”
“不。”梅爾文輕笑,“他甚至沒敢上場。”
“玫瑰騎士不在,逐夜獵人也行啊,他那頭銀發可真漂亮,雖然是染的。”勞倫斯夫人靠在軟椅上,懶懶道,“難道就沒人是這傻大個的對手嗎?”
“至少您剛才提到的兩位不行。”梅爾文為她們倒茶,“即便這位鬥士是野路子,也是從冒險中一路厮殺出來的,可不是帝都那些花架子能比的。”
“快看,有人上場了!”勞倫斯夫人坐直了身子,“是夜莺騎士團的安格斯!”
梅爾文彎起唇角,“哦,看來會有一場精彩的對決。”
走入鬥技場的男人,亞麻色長發高束成馬尾,穿着件暗金色的鎖甲,他在場邊挑選了一把未開刃的短劍,緩步走到了場中央。
他彎身行禮,清秀的面容令他看起來有些稚嫩,“你好,我叫安格斯,請賜教。”
漢克斯望着眼前比他矮了半個頭的男人,興奮情緒逐漸退去,黝黑的臉上滿是謹慎和深沉。
“你是個好對手。”他戴上了頭盔,“但你仍會被漢克斯,擊敗在這裡!”
兩人各後退半步,一人舉盾,一人持劍,他們注視着對方,衡量着對方,判斷着對方。
僵持的對峙并沒有持續多久,漢克斯就率先發起了進攻,足有半人高的金屬巨盾,在他手中輕若無物。他仿佛一頭不可阻擋的蠻牛,以無可匹敵的力量沖向敵人!
安格斯反應迅速,他并不打算與善于力量的戰士正面碰撞,飛身閃避到一旁,然而此時盾牌卻從漢克斯手中脫出,直砸向他的頭頂!隻見他在空中翻身,再以盾牌借力,輕巧地落在了地上,甚至未能驚起一片塵埃。
他甩了下手中的短劍,似乎還在磨合這件不稱手的武器。而漢克斯的下次攻擊已經到來,伴随着牙酸的金屬聲,緊握的拳頭帶着罡風擦着臉而去——這拳打空了,安格斯更快一步地從他腋下鑽了出來,手裡短劍将要插入盔甲的縫隙處!
此時漢克斯卻以與他體型完全不符的靈巧,完美地躲開了這一劍。安格斯雙腳踏在他身上借力跳躍,漢克斯被這一腳踹到在地,滾到了場地邊緣,整排木架被撞到,丁零當啷地落下了武器。
人群再次爆發出歡呼聲,隻是這次換了對象,“安格斯!暴風的雨燕!安格斯!”
勞倫斯夫人也激動地大喊,“上啊,安格斯,讓他見識見識夜莺騎士團的厲害!”
梅爾文卻搖頭,輕聲歎了口氣。
漢克斯從滿地武器裡站起身,他撿起盾牌,甩了甩頭,便再度對原地的安格斯發起沖鋒!
安格斯閃避開他的第二次進攻,相比于這位靈動的騎士,他力量的優勢似乎無法體現,因為對方總是能以他追不上的反應躲開攻擊,進而成功反擊。
這次,短劍插入了盔甲的縫隙,再深一步就能瓦解他的防禦。
但安格斯忽然驚覺對方跟上了他的速度!他當即松開短劍,卻已經晚了!那蒲扇大掌已牢牢攥緊了他的雙腿!随着一聲暴喝,他被砸進了地面!
随後冰冷的金屬盾牌,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躺倒在地面,亞麻色長發散開,仰頭看着高大的男人,灑脫地笑了,“我認輸。”
漢克斯伸出手,将他從地上拽了起來,“你很不錯,比其他人都強。”
“你從一開始就跟得上我,隻不過是在觀察我的行動軌迹。”安格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真是太草率了,弱小還輕敵。”
漢克斯摘下了頭盔,望着滿場為他歡呼的人,陷入了迷茫,“突然覺得很沒意思,我來到這裡,是聽說這兒有最強的戰士,想和他們較量一番,但現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安格斯笑着搖了搖頭,“如果你是為了追求強大而來,那你走錯地方了。這裡有鮮花、有贊美、有金币、有名望。但唯獨沒有你想要的,純粹的強大。”
随着“暴風的雨燕”安格斯的失敗退場,整個鬥技場都陷入了沸騰的聲浪中,所有人都高喊着漢克斯的名字,仿佛他是什麼救世主一般。
他擡起頭,凝望着那些為他瘋狂的人,慢慢舉起了手中的盾牌。
滿場喧嚣中,他的聲音洪亮而有穿透力。
“我聽說!這裡有帝國最強的戰士!如果是指那些敗在我手下的人。那麼帝國,不過如此!”
“啪!”勞倫斯夫人終于忍無可忍,拍桌而起。
“梅爾文,去打敗他!讓這外邦蠻子見識下帝國真正的騎士!”
男人歎息道:“年輕人,有點傲氣,不是什麼壞事。何必挫敗人家。”
夫人耐心耗盡:“我說!現在!就去!擊敗他!”
“是,是。如您所願。”梅爾文摘下黑色紗帽,解開漆黑的鬥篷,“失禮了。”
西莉亞驚訝地捂住了嘴,她從未想過,那黑色紗帽下竟是一張如此年輕美麗的臉龐,淺藍的長發與水晶般剔透的綠眸,仿佛是從畫中走出的水之妖精。
他戴上一副油彩面具,縱身躍下了十多米高的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