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苓滞住腳步,有些心虛地回過頭:“就,出去走走。”
路欣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客棧二樓的過道上。
“若隻是出去走走,你又何故緊張?”
方才正在客房裡盯着齊竹莊擦地時,路欣文透過虛掩着的門,無意瞥見佟苓一閃而過的身影。
“我哪裡緊張?”佟苓擦了擦額間的汗,故作鎮定走上前,“可能是天氣太熱,悶的吧。”
走到路欣文身側時,佟苓看到齊竹莊正像個小丫鬟似的蹲在地上擦着梨木地闆。
她靈機一動,忙扯開話題:“他在幹什麼?路欣文你這是在虐待人。”
路欣文循着她的視線看去,面無表情道:“這是他自願的,何來我虐待他?”
佟苓眸光打量路欣文,見他臉上從容,想來是不知吟心來過此地。
她清了清嗓道:“這就是虐待,齊竹莊尾随你是不對,可你也不能踐踏人家尊嚴啊?”
佟苓展露出極為在意的模樣,試圖将剛才心虛的事兒敷衍過去:“你好好看看,齊竹莊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怎麼能做這樣的活?這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做人?”
齊竹莊登時停下擦地的動作,冒着星眼看向佟苓。
佟苓越說越起勁,幹脆走到齊竹莊身旁,拉起他的手說:“你看看他這雙委屈巴巴的眼,不隻是你路欣文的手才能上戰殺敵,齊竹莊也是帶兵打仗的人,你讓他當仆人我不反對,可讓他像個女子一樣蹲在地上擦地,是不是太過分了?換作你被人當家奴跪在地上擦地,你會願意嗎?”
路欣文眼中滿是詫異:“侯姿甯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想當好人?若你覺得齊竹莊做我的仆人不妥,為何不一早提出異議?”
佟苓一時語塞,幹巴巴眨眼。
齊竹莊本來也很感動,聽到路欣文的話,他也同樣朝佟苓丢去疑惑的目光。
佟苓一時情急,胡言亂語道:“那是…那是因為…因為…”
她企圖在說話的功夫裡,為自己争取思考的時間。
豈料,路欣文率先開口,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釋了她的行為:“你說的話難道是真的?”
佟苓愣了愣:“什麼是真的?”
齊竹莊也摸不着頭腦,傻愣愣立在原地。
路欣文瞳中黯淡,眸光陰森看向齊竹莊:“你說過你心悅他。”
佟苓:……
路欣文怎麼想起這茬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要她怎麼解釋?
一個兩個都是死腦筋,怎麼就轉不過彎來?
齊竹莊也想起來了,侯姿甯是說過這話,他都差點忘了。
不過,他依稀記得,侯姿甯說過那是氣話。
當時他也是聽了傳聞,想着眼神如此清澈的姑娘,卻不好好愛惜自己,所以想教訓她,也是故意戲谑調侃她的。
他一開始便聽出了那是氣話,怎麼路欣文偏偏一根筋呢?
齊竹莊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決定閉上嘴。
路欣文和侯姿甯兩人關系好,與他有什麼好處?
他們越是争吵不休,他才更有機會。
他看上侯姿甯了,路欣文這小子便是不開竅才好呢。
路欣文冷聲說:“所以你遲遲不肯答應我,便是心裡有人了?”
“路欣文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佟苓氣得肺都要炸了,她在想,路欣文怎麼就不明白呢?
路欣文看她的眼神裡隻有憤怒:“恐怕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
佟苓:不是他有病吧?
跟他說喜歡,他滿口拒絕,現在呢?說好等她答複,又把舊賬翻出來了,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路欣文惡狠狠瞪着齊竹莊和佟苓,大聲喝道:“怎麼?無言以對了?便是連哄騙我都不願了?”
佟苓扶額,歎氣道:“路欣文,這件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路欣文厲聲打斷:“夠了,我不想聽,你想和他一起戲耍我,真夠有本事的,侯姿甯,你還是那副賤樣,根本不可能改,我不會再信你了。”
說罷,路欣文忿忿轉身,“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餘下佟苓二人,呆愣且驚愕地杵在迥異的空氣中。
半晌過後,齊竹莊才弱弱開口:“那什麼,你要不要喝點茶,消消氣?”
說着,他舉起茶盞,小心翼翼遞到佟苓手邊。
原本沒什麼,路欣文發病佟苓已經習以為常,不過有些生氣罷了,但在看到齊竹莊湊過來的臉時,她才是真的心煩得不行。
她想一把打掉齊竹莊伸過來的手,想了想還是克制住了。
佟苓眼底染上一層惡寒,氣惱般問:“你剛才怎麼不說話?”
聞言,齊竹莊立馬打起精神,裝作沒聽懂:“說什麼話?你确實說過心悅于我,我能怎麼說?”
“你…”佟苓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說過那是氣話,是為了氣路欣文才說的,他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我又沒把你說的當氣話。”齊竹莊努了努嘴,想盡力裝得白癡一些,“再說了,剛才的場面我敢說話嗎?我都當下人了,這時候說話要是惹惱了他,那我的下場隻會更慘,我還活不活了?”
佟苓臉氣得通紅,怒哼一聲,大步往自己客房去。
在她走後,齊竹莊知道自己蒙混過關了,所以得意笑了笑。
*
一個兩個都有病,怎麼這樣的人會讓她攤上了?
佟苓氣呼呼回到客房,一屁股坐到榻上。
她越想越生氣,自己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路欣文?
她看人的眼光是不是非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