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瑄墨顱内傳來了系統如雪地蒼白的機械聲。
【宿主,未及終副本之前,你别把他搞死了。】
瑄墨臉色有些白,擡手取下插在他頭發上的尖細冰愣。語氣倍感抱歉,“沒事吧?”
看染珵漆默默然,她連連擺手,“我不是故意的。”
染珵漆搖了搖頭。
瑄墨當即松了一口氣,回頭便推開了近在手邊的虛門。
下一秒,一股冷氣流從門縫裡極速竄出,從她指尖輕柔流淌而過,在半空聚成偌大一團,猛地沖向了她身後尚有些搖晃的人影。
砰!
風舞額須,一聲巨響。
瑄墨狠狠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染珵漆摔地上朝她伸手,喉間像埋了口血,嗆道,“還沒過陣。”
聽着他可憐的聲音,瑄墨心底無端有些心虛。
扶起險些半死的染珵漆,她朝門内看去。
透亮門檻深陷厚雪之下,一望無垠的冰雪包裹着拔地而起的古時建築,漸平棱角,僅剩雛形。
不見形的風扶柱直上盤旋在半空,愕然在某個區域掀刮起雪浪,楊絮般地飄灑在高聳入雲的盤龍柱之間,仿佛災難城覆滅前的洗禮。
瑄墨的眼睛被這一片茫白燎得有些刺痛,也同時被此景深深震撼,那直達心底的震顫如風吼聲、銅鑼鳴響。
她拉住染珵漆,跨進那扇門,被迎面來的疾風絆倒在地,拽着染珵漆一同摔在了雪地上埋進了雪堆裡,隻得互撐着跪坐起來。
扒開厚雪層,冰窟下見劍。
相傳褚良國滅,血流漂杵,國蜀最後一位女将星自墀琏宮門奔出,目見如此慘狀,卻無力回天。
巨大的執念寄于本命劍,身死魂收,最終随劍刻碾進這片疆土。
此劍插側土中浸血足三十日,煞氣噴天。
徒此外百年久,将軍魂同刀鎮于此地,凡過境者無一不為其所傷。
劍泉之下,是她的亡國。
浮海中,經風泛紋,數萬把銅鏽裹身的劍插在穢土之中,掘出刃周一圈雪白,戰争殘酷,或锉傷了刃中,或削掉了刀柄一角,傷痕累累卻屹立不倒。
“這些…”
“都是為國破執念而生,有生命的劍。”
與那位女将星的命劍,同理。
再往深處看,是劍山底層。
層層厚冰之下,風雪消停,從虛門起,腳印蜿蜒至四處,數千把劍如春筍般從雪中冒出頭。
修真界大能金丹者相對甚少,但煉氣期的修士卻很多,來劍山的人大部分都在底層,此時那片微皚之地人頭攢動。
僧多粥少,加之前人荒滅過多,造成了如今數十人圍着一把劍的局面。
風撩來,一白衣華服修士狠勁推開一旁青衣褴褛的小門修,由幾位同門相庇上前,鄭重其事地團了團袖,握柄拔出了雪地裡插埋的劍。
目見那塊足有半指長的缺口,他炙熱目光逐而轉暗,最終嫌棄地皺起了眉。
毫不猶豫地将此劍扔向了地上的青衣修士。
模糊的聲音借風而來。
“啧,怎麼是把爛的?”
“這種次品怎麼配得上我,賞你了。”
看着白衣修士攜同門揚長而去,青衣修士怒不敢言,隻能眼睜睜看着手中本心儀的劍暗沉下去,脈流從他指尖流失,狠狠握緊了拳頭。